這清冷的聲音,如同冰泉滴落,瞬間打破了百事堂內(nèi)凝固的氣氛。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位突然出現(xiàn)的流云劍宗女子身上。她身姿如劍,氣質(zhì)清冽,月白道袍上流轉(zhuǎn)的云紋仿佛帶著某種玄奧的韻律,讓人不敢直視。
趙千羽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他認(rèn)得此女,乃是流云劍宗內(nèi)門弟子中有名的后起之秀,名為柳含煙,據(jù)說劍道天賦極高,深受宗門看重。她此刻出現(xiàn)在這里,還明顯是站在那個不知名散修一邊,事情就變得棘手了。
“柳師姐?!壁w千羽強壓下心中的怒火,擠出一絲勉強的笑容,拱手道,“此乃我青陽宗坊市內(nèi)務(wù),此人身份可疑,攜帶異族,拒不接受盤查,師弟我只是按規(guī)矩行事……”
“規(guī)矩?”柳含煙打斷了他,眼神銳利如劍,掃過趙千羽和他身后那些神色不自然的青陽宗弟子,“我看到的,是青陽宗弟子仗勢欺人,強取豪奪。這位道友修為雖不及你,卻行得正坐得直,何來可疑之說?至于這位妖族姑娘,氣息純凈,并無半分邪戾,何須盤查?”
她語氣平淡,卻字字誅心,將趙千羽那套說辭批駁得體無完膚。
趙千羽被噎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卻又不敢發(fā)作。柳含煙不僅身份比他高,實力也未必弱于他,更重要的是,她代表的是流云劍宗!除非他想給青陽宗惹來滅頂之災(zāi),否則絕不敢公然與流云劍宗弟子沖突。
他身后的那些弟子更是噤若寒蟬,低著頭不敢說話。
柳含煙不再理會趙千羽,轉(zhuǎn)而看向李賢陽,清冷的眸光中帶著一絲審視和不易察覺的訝異。她剛才在門外,隱約感覺到堂內(nèi)有一股極其隱晦、卻讓她神識都微微悸動的銳利氣息,似乎源自這個看似普通的煉氣二層散修。但此刻仔細(xì)探查,對方氣息平和,并無異常。
“這位道友,受驚了?!绷瑹煂钯t陽微微頷首,算是致意,“青陽坊市乃往來要沖,良莠不齊,讓道友見笑了。”
李賢陽心中也是微動。這柳含煙出現(xiàn)得及時,言辭公正,倒是省了他一番手腳。他拱手還禮,不卑不亢:“多謝道友仗義執(zhí)言?!?/p>
他并未稱呼“仙子”或“前輩”,而是平輩論交的“道友”,這份鎮(zhèn)定自若,讓柳含煙眼中又閃過一絲異色。
“道友客氣?!绷瑹燑c了點頭,目光掠過李賢陽腰間的刀囊,并未多問,只是提醒道,“坊市雖有序,但人心難測。道友初來乍到,還需多加小心?!?/p>
這話,既是提醒,也隱隱有送客之意。她顯然不想再多生事端。
李賢陽會意,再次拱手:“多謝提醒,在下告辭?!?/p>
說完,他拉著墨靈,在眾人復(fù)雜的目光注視下,從容地走出了百事堂。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再看趙千羽一眼,仿佛對方只是路邊的一塊石子。
這種徹頭徹尾的無視,比任何憤怒的反擊更讓趙千羽感到屈辱!他死死盯著李賢陽離去的背影,拳頭緊握,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眼中充滿了怨毒和殺意。
“我們走!”趙千羽從牙縫里擠出三個字,帶著手下,灰頭土臉地離開了百事堂,連原本來此的目的都忘了。
堂內(nèi)眾人這才松了口氣,議論紛紛,看向柳含煙的目光充滿了敬畏,而對那個神秘離去的散修,則多了許多猜測。
“師姐,為何要幫那個陌生人?我看他平平無奇……”柳含煙身邊的老嫗,傳音問道。她氣息深沉,赫然是一位筑基期修士,是柳含煙的護(hù)道者。
柳含煙微微搖頭,傳音回道:“容婆婆,此人絕不簡單。方才那一瞬間,我隱約感覺到一股極其鋒銳的氣息,連我的劍心都為之微顫。而且,他面對趙千羽的威壓和我的審視,太過平靜了,絕非普通散修所能為?!?/p>
容婆婆聞言,渾濁的老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再次看向門口方向,若有所思。
……
離開百事堂,李賢陽并未在坊市中過多停留。柳含煙的提醒并非空穴來風(fēng),趙千羽那種睚眥必報的性格,絕不會善罷甘休。留在坊市內(nèi),反而可能陷入被動。
他帶著墨靈,直接出了青陽坊市,并未遠(yuǎn)遁,而是憑借著強大的神識和“匿元術(shù)”,在距離坊市數(shù)十里外的一處隱秘山坳中,開辟了一個簡易的臨時洞府。
“恩公,那個穿白衣服的姐姐,是好人嗎?”墨靈回想起柳含煙,小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