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大廈頂層,呂不韋的私宅。
長安城的燈火像一條打翻了的金粉河,嘩啦啦地流。
“陛下,”他身子往前湊了湊,臉上堆著那種老銷售見了超級VIP客戶的、真誠又帶點神秘的笑:
“這兒暫時安全。樓下三層都是自己人,安保系統連只外賣蒼蠅都飛不進來,趙高那孫子的眼珠子,甭想往里瞟。”
他推過一份文件,“新身份,趙長安。海外歸國華僑,家里祖傳研究先秦史的,背景干凈得像張白紙…當然,是漂白過的。”
趙政背對著他,站在落地窗前,身姿挺拔得像一桿欲破窗而出的標槍。
他的影子投在玻璃上,跟外面那片晃眼的金光疊在一塊,一點兒不違和,好像他生來就該杵在這種地方睥睨眾生。
“虛名假銜,于朕何用?”
趙政的聲音透過玻璃傳回來,帶著金屬摩擦的冷感,“阿房何在?”這問題像顆釘子,直接楔進談話核心。
呂不韋笑容不變,手指在平板電腦上唰啦一劃,調出一張密密麻麻、看得人眼暈的關系網,紅的綠的線纏成一團亂麻:
“名不正言不順,事兒就難辦吶陛下。趙高那閹貨,在這地界經營了幾十年,根須扎得比老樹還深!媒體是他家喇叭,商人是他錢袋子,暗地里還有一堆亡命徒給他當打手。您想找人?這難度堪比在春運火車站找一個走丟的三歲小孩!好名聲,就是劈開這亂麻的第一把快刀!”
他抬起頭,眼神跟錐子似的:“至于阿房姑娘,我已經撒出去第一波網了。長安城里,年紀差不多、氣質出眾、或者對秦朝那點事兒特別癡迷的姑娘,都在篩著呢。但您得容我點時間,這得…慢慢淘。”
趙政終于轉過身。窗外那條金粉河的光流在他深不見底的眸子里破碎搖曳,卻照不透底下的寒潭。他走到那張大得能當床睡的紫檀木辦公桌后,坐下。寬大的椅子襯得他有點孤峭。
“勢?”他手指無意識地在光可鑒人的桌面上敲著,那調調,恍惚間還是咸陽宮里聽軍報時的節奏,“趙高視朕如螻蟻,屢次三番用下作手段污我名聲。此等跳梁之輩,朕當年…”
他話頭猛地剎住,眼底戾氣翻涌又一閃而逝,隨即被一種深沉的疲憊覆蓋,他抬手捏了捏眉心,一絲不易察覺的蒼白掠過臉頰。
【目標(呂不韋)能量波動出現微小漣漪(+0。8%),伴隨輕微腎上腺素飆升。分析:對‘當年’一詞產生強烈應激反應,恐懼占比驟升。建議:可施加壓力,榨取更多情報或資源。】
呂不韋眼皮猛地跳了一下,精準捕捉到了那瞬間的虛弱和…危險!他后背寒毛微豎,但臉上笑容反而更熱絡了,趕緊接話,語氣那叫一個誠懇:
“陛下息怒!息怒!猛虎逮兔子也得看看地形不是?趙高根基太深,硬碰硬咱們吃虧,萬一傷著了,耽誤了找阿房姑娘的大事,那就不美了,太不美了!”
他手指在平板上飛快操作,畫面鎖定一個“長河建材”的LOGO,土里土氣的。“這是趙高一條挺肥的看門狗,專門給他那些見不得光的項目供材料,油水足,管事兒的叫張放,貪得無厭,還好賭,輸紅眼了老婆孩子都敢押。”
趙政的目光落在“長河建材”幾個字上,嘴角慢慢扯出一絲冰冷的弧度,屬于那種看獵物掉坑里的漠然:“貪者,鼠輩耳;賭徒,瘋狗爾。趙高麾下,盡是此等貨色?”
“陛下圣明!”呂不韋猛點頭,“我這兒有他挪用巨款在境外賭場嗨皮的鐵證。只要找個‘恰到好處’的機會,把這寶貝‘不小心’漏給他的對頭,再‘友情提醒’一下稅務和工商的朋友去登門喝個茶…張放肯定屁滾尿流!為了自保,他絕對會反口咬他主子!就算啃不動趙高,也能斷他一條狗腿,讓他們內部先狗咬狗一嘴毛!這叫敲山震虎,也叫…投石問路!”
“敲山震虎…”
趙政低聲重復,手指停了敲擊,緩緩靠進椅背,閉上眼:“準。但朕要的,不止是斷條狗腿。要讓他痛,讓他亂,讓他眾叛親離,如同昔日沙丘宮外,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
他猛地睜眼,眼底血絲隱現,一股帶著鐵銹和硝煙味的無形威壓轟然炸開,桌上的文件嘩啦一下自己翻動起來!
“攻心為上!此人選得不錯!亂其心智,摧其膽魄,趙高營壘,必生嫌隙!”
這帝王一怒的威壓跟重錘似的,砸得呂不韋呼吸一窒,心里嗷嗷叫:來了來了!又來了!
他趕緊低頭,把眼底那點驚懼和更深的算計死死藏住:“諾!這事兒,三天!就三天!保證讓您看到響動!”
他話鋒一轉,語氣變得倍加小心,“不過陛下,眼下最頭疼的還是輿論這攤渾水。趙高潑的臟水不擦干凈,您就總背著口黑鍋,走路都硌腳,找起人來更是束手束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