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人緩緩站起身,動作僵硬得像一具提線木偶。他走到門邊,深吸一口氣,手指有些顫抖地,慢慢拉開了門閂。
一股比之前更加濃烈的腥氣,撲面而來,濃烈得令人作嘔。門框上方,懸著一樣東西。
那是一條被剝了皮、血肉模糊的野狗尸體。狗頭被一根粗糙的草繩系著,吊在門楣正中央。一張紙上歪歪扭扭地寫著幾個猙獰的大字,每一筆都帶著刻骨的恨意:
虎狼之子,當此下場。
臥槽!雖然在心里吐槽,但身體還是本能地嚇了一跳——好吧,其實是趙姬嚇得尖叫起來,把嬰兒都給驚醒了。
趙姬蜷在榻上,眼睛紅腫。異人背靠著冰冷的土墻坐在地上,手中緊緊攥著一柄短劍,臉色比鍋底還黑。
然后,更詭異的事情發(fā)生了。
后院墻頭傳來一陣極其輕微的窸窣聲。不是風,是某種活物觸碰枯草和土石的細響!
異人瞳孔驟然收縮,全身肌肉瞬間繃緊,像一張拉滿的弓。趙姬也猛地驚醒,驚恐地捂住嘴,另一只手本能地將我緊緊地摟在胸口,身體因恐懼而劇烈顫抖。
柴扉被極輕、極小心地推開一條縫隙。一個裹著深色斗篷、身形矯健的身影鬼魅般滑了進來,動作迅捷而無聲,反手又將柴扉輕輕掩上。來人摘下風帽,露出一張精明與沉郁的臉——呂不韋。
我滴個乖乖。。。我在心里感嘆,這呂不韋,果然不是普通人,這身手,這氣質(zhì),嘖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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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上的圓滑笑容消失得無影無蹤,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目光飛快掃過屋內(nèi):無需言語,他已然明白了一切。
如何?異人沒有放下短劍,聲音壓得極低,從齒縫間擠出瀕臨崩潰邊緣的嘶啞。
呂不韋沒有立刻回答。他幾步走到前門邊,并未拉開,只是側耳貼在冰冷的門板上,凝神聽了片刻,然后解下腰間懸掛的一枚玉佩。
邯鄲已非久留之地,他走近趙姬,將那枚溫潤的玉佩不由分說地塞進我襁褓的夾層里,此物,貼身收好。萬勿離身,萬勿示人。
這是何意?異人終于放下短劍,快步上前,眉頭緊鎖,這玉佩太過貴重,也太顯眼。
呂不韋的目光轉向異人,那里面翻涌著商人罕見的孤注一擲與深不可測的野心:異人公子,活下去!無論如何,活下去!帶著這個孩子活下去!
他日咸陽宮闕,九重階陛,萬般氣象,皆系此子一身!
啥?!我差點在心里喊出聲來——這老小子,居然一眼就看出了我的不凡?!
這句話裹挾著無匹的威權與宿命的重量,瞬間撕裂了我襁褓中混沌的感知!那蜷縮在冰冷、恐懼與血腥氣味中的幼小軀體猛地一僵。不是嬰兒模糊的本能反應。
一股龐大到足以碾碎時空的意志轟然蘇醒:屬于那個橫掃六合、筑阿房、定乾坤的帝王意志,在咸陽宮闕、九重階陛,這熟悉又陌生的雷霆號令讓趙政意識到自己又回到前世了!
冰冷的玉佩緊貼著肌膚,那溫潤的觸感卻驟然化作阿房宮大殿冰冷玉階的寒意!
母親趙姬因恐懼而劇烈顫抖的懷抱,扭曲成了朝堂上群臣跪拜時山呼海嘯的震動!門外未曾散盡的血腥氣,幻化為泰山封禪時燎祭犧牲的濃烈焦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