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兒,不怕……趙姬的聲音低啞,在風雪呼號中細若游絲。她輕輕搖晃著臂彎,試圖哼唱一支記憶里邯鄲城繁華時的歌謠,調(diào)子破碎而斷續(xù)。
[我,在她懷里,不哭不鬧,只是睜著那雙過分清亮的眼睛,望著被寒風刮得噼啪作響的破舊窗紙。]
外面是趙國士兵沉重的腳步聲踏過積雪,是風卷著雪粒抽打墻壁的呼嘯,是整個世界冷酷的喧囂。而屋內(nèi),只有母親壓抑的呼吸和懷中幼子的沉默。
饑餓啃噬著小小的臟腑,那是一種冰冷而鈍重的感覺,像有一塊石頭在肚子里磨。
[我不懂什么叫秦軍壓境,什么叫質(zhì)子斷供,我只知道母親的懷抱比往日更緊,父親的氣息消失了很久,帶走了那點微弱的暖意。]
小小的胃袋空空地抽搐了一下,帶來一陣細微的痙攣。本能地想把這種難受的感覺哭出來,像以前那樣。可那聲音到了喉嚨口,卻像被外面嗚咽的風雪堵住了,只化作一絲微弱的氣流。
幾次之后,連那氣流也消失了。哭喊無用,聲音只會引來窗外更深的寒冷和某種我無法理解、卻本能感到恐懼的東西:母親眼中那極力壓抑的驚惶,父親離去時背影里沉重的絕望。它們比腹中的饑餓更龐大,更幽暗,沉沉地壓下來。
就在即將被這股絕望徹底吞噬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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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壓波動,維持……】
一個模糊、不帶感情、仿佛隔著厚重水層的聲音碎片飄過。
【王上!函谷關(guān)急報!魏軍……】
另一個截然不同的、帶著金石般鏗鏘和焦急的聲音炸了,像王翦,又瞬間被呼嘯的風雪和嬰兒的耳鳴吞沒。
【呂總,腦波顯示異常活躍區(qū),記憶海馬體疊加態(tài)……】
一個更近、更熟悉、帶著現(xiàn)代感卻同樣焦慮的聲音,這是現(xiàn)世合作者呂不韋?或醫(yī)生?
【蒙恬!北地長城烽燧……】
又一個沉穩(wěn)厚重卻隱含雷霆的聲音碎片響起,卻被腹中那冰冷石磨碾得粉碎。
【維持靜脈營養(yǎng),防止器官……】
那冰冷的聲和模糊的指令再次浮現(xiàn)。
頭好痛啊,朕的頭疼啊!
[我,嬴政,大秦的始皇帝,此刻正以一個嬰兒的視角,在意識深處瘋狂咆哮——
臥槽!什么鬼東西?!誰在說話?!誰他媽在動老子腦子?!]
巨大的混亂感將幼小的感知撕扯。冰冷的石磨是饑餓?還是現(xiàn)代衛(wèi)生儀器輸送的冰涼液體?那嘀嘀聲是心電監(jiān)護?還是邯鄲更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