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風帶著草木的清潤,從窗欞縫隙鉆進來,拂過林蘇微涼的肩頭。被子從她身上滑落,堆在床腳,她卻渾然不覺,只是猛地從床上坐起,脊背挺得筆直,眼中翻涌著驚濤駭浪,連呼吸都帶著難以抑制的急促。
波斯菊!
原產墨西哥!
18-19世紀才傳入本土!
這幾個字眼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她的腦海里,瞬間驅散了所有睡意。她來自信息爆炸的現代,對植物的起源與傳播史有著清晰的認知——眼前這莊子籬笆下肆意綻放的花,根本不該出現在這個類似明朝中前期的架空封建時代!
這絕不可能是自然傳播的結果。美洲大陸與舊大陸隔著茫茫大洋,在這個航海技術尚且簡陋、連環球航行都未曾實現的時代,波斯菊的種子不可能憑空飄到中國的京郊莊子。唯一的解釋,如同驚雷般在她心頭炸響:
人為引入!
有前輩!
一定有比她更早的穿越者,帶著這來自異域的花種,踏上了這片古老的土地!
這個認知讓她渾身的血液瞬間沸騰起來,指尖都在微微顫抖。沸騰的熱血尚未平息,一股刺骨的冰冷又驟然席卷了她的四肢百骸。隨之而來的,是無數盤旋在腦海中、亟待解答的疑問,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她牢牢困住。
這位前輩是誰?是男是女?來自哪個時代?是和她一樣的普通人,還是擁有特殊技能的專業人士?他她如今在哪里?是已經成功融入了這個時代,憑借超越時代的知識站穩了腳跟,甚至改變了周遭的一切?還是……早已湮沒在歷史的塵埃中,因為暴露了身份而遭遇不測,只留下這幾株波斯菊,作為他她曾經存在過的唯一證明?
最重要的是——他她是怎么把波斯菊的種子帶回來的?!
林蘇的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高速運轉,無數念頭交織碰撞,試圖還原出那條可能的“植物傳播路線”,拼湊出前輩當年的蹤跡。
路線一:加勒比海盜的野望?
這個想法太過大膽,卻又帶著致命的吸引力。如果前輩擁有卓越的航海知識,甚至掌握了先進的造船技術或導航技巧,他她是否有可能組建或加入了一支船隊,毅然決然地駛入茫茫大西洋,向著未知的新大陸進發?
那條路上,遍地是致命的誘惑與風險。黃金、白銀、煙草、可可……新大陸的財富足以讓任何勢力為之瘋狂;可同時,海上的颶風、肆虐的壞血病、船只觸礁的危險,以及殖民者與土著之間血腥的沖突,每一項都可能讓整個船隊葬身海底。
或許是對財富的渴望,或許是骨子里的探險精神,更或許,是懷揣著改變這個封閉時代格局的宏愿,想將新大陸的作物與文明帶回這片古老的土地。
但是,在這個科技水平下,僅憑一己之力完成跨大西洋航行,幾乎是天方夜譚。但如果前輩擁有極強的組織能力、過人的智慧,或是逆天的運氣,能夠依附于某個有遠見(或貪婪)的藩王、富商,甚至官方勢力,集中資源打造船隊,也并非完全沒有一絲微茫的可能。
如果前輩真的成功抵達了美洲,帶回的絕不可能只有波斯菊這一種觀賞花卉。玉米、紅薯、土豆、辣椒……這些足以解決糧食問題、改變世界格局的美洲作物,為何沒有一同出現在這個時代?是前輩的航行止步于加勒比海,只來得及收集到波斯菊的種子?還是在返程途中遭遇了意外,船只失事,大部分珍貴的作物種子都沉入了海底,只有波斯菊這種生命力頑強、種子易于攜帶和保存的植物,僥幸流傳了下來?
路線二:鄭和寶船的余暉?
這條路線相對“穩妥”一些,也更貼合這個時代的背景。根據她對這個架空世界的了解,或許曾有過類似鄭和下西洋的龐大航海壯舉,船隊最遠可能抵達過東非海岸。前輩是否是利用了這次機會,甚至本身就是船隊中的一員——可能是隨船的醫官、工匠,或是記錄地理風物的文人?
他她是否在阿拉伯商人聚集的港口,或是東非的集市上,意外獲得了來自美洲的植物種子?要知道,波斯菊在16世紀后確實通過西班牙人的殖民貿易傳入了歐洲,進而可能通過中東的商路,傳播到了印度洋沿岸。或許在這個架空世界里,時間線發生了微妙的偏移,讓這種“超前”的交流成為了可能。
跟隨官方船隊出使異域,利用航行的便利,收集各地的奇花異草、作物種子,或許是為了造福百姓,或許只是單純的興趣使然,卻在無意中帶回了超越時代的“寶物”。
如果這個時代真的有過下西洋的盛事,那么前輩混跡其中,借助船隊的力量抵達遙遠的港口,進而獲得波斯菊種子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但時間線上需要仔細推敲,波斯菊傳入歐洲的時間與這個時代背景是否能夠吻合?或許這個架空世界的航海技術比她認知的更為發達,又或是貿易路線比真實歷史更為暢通,才促成了這種“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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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這條路線,前輩更有可能帶回的是舊大陸內部交流的作物,比如香料、藥材、珍稀花卉等。能偶然獲得波斯菊這種“超時代”的美洲特產,概率并不算高,更像是一種冥冥之中的巧合。
無論是哪條路線,都指向一個驚人的事實:這位前輩,絕非困于宅院、目光短淺之人。他她是一位真正的探索者和冒險家,目光早已超越了高墻宮墻,投向了浩瀚的海洋和未知的世界。他她試圖帶回來的,不僅僅是幾顆花種,更是打破這個封閉世界格局的“鑰匙”,是能夠改變無數人命運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