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蘭點了點頭,強壓下心頭的翻涌,抬起頭時,臉上已恢復了往日的溫婉笑容,只是眼底依舊殘留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濕潤:“嗯,我知道父親疼我。”
前廳里,盛紘看著梁晗鄭重表態,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重新掛上笑容,抬手招呼道:“好,好!既然你明白了這個理,我也就放心了。來,大家都舉杯,繼續飲酒!”
杯盞再次碰撞,喧鬧聲重新響起,仿佛剛才那番語重心長的告誡從未發生過。只是盛紘端著酒杯,飲下一口酒,心中卻依舊牽掛。他知道,自己能做的不過是這幾句話,或許改變不了梁晗的本性,也未必能徹底改善墨蘭的處境。但這是他作為父親,在能力范圍內,能為那個曾經捧在手心、如今遠嫁他鄉的女兒,所能爭取的,一點點微薄的保障與底氣。
這份牽掛,深沉而復雜,藏在酒意里,藏在笑容后,唯有為人父母者,方能深切體會。
酒足飯飽,銅爐里的沉香漸漸燃盡,只余下淡淡的余溫。夜色漸深,夕陽透過窗欞灑進盛府,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到了各府歸家的時辰。
前廳里,男人們酒意未消,互相道別寒暄。袁文紹叮囑盛紘保重身體,文炎敬再三感謝岳父的教誨,梁晗也一改席間的散漫,恭敬地向盛紘行禮告辭。而后堂里,孩子們卻生出了難舍之情。盡管不過是半日的相處,但血脈里的親近、孩童間純粹無雜的友誼,讓他們在分別時顯得格外纏纏綿綿。
莊姐兒依舊是那副沉穩的小大人模樣,她從隨身的小匣子里取出一塊新制的端硯,硯臺小巧玲瓏,硯面光潔,邊緣刻著細密的纏枝蓮紋。她走到寧姐兒面前,將硯臺輕輕遞過去,聲音柔和卻清晰:“妹妹平日愛寫字,這塊硯臺質地細膩,磨墨順暢,你用著正好。”寧姐兒連忙雙手接過,眼底滿是欣喜,她從腰間解下一枚親手打的絡子,絡子是湖藍色的絲線編織而成,中間還嵌著一顆小小的珍珠,精致又別致:“多謝姐姐厚贈,這是我自己做的絡子,回贈姐姐,愿姐姐事事順心。”兩人互相道謝,動作端莊,盡顯大家閨秀的風范。
喜姐兒和鬧鬧早已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兩人手拉著手,小臉貼得極近。喜姐兒舍不得地說:“鬧鬧妹妹,下次你來我家,我教你玩翻花繩,我會翻好多花樣呢!”鬧鬧用力點頭,眼睛亮晶晶的:“好呀好呀!下次我也帶好玩的給你,我們還要一起去摘梅花!”兩個小姑娘嘰嘰喳喳地約定著下次相見,難分難舍。
婉兒站在一旁,小手緊緊攥著自己的小荷包,荷包是粉色的綢緞所制,繡著小小的桃花。她從荷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個用軟布包著的東西,捏在手心,又抬眼望了望正與姐妹們說話的墨蘭,小臉上滿是猶豫——她想把禮物送給芙姐兒,可又怕自己說不清楚,惹外祖父和大家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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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疑了片刻,婉兒終于鼓起勇氣,攥著小布包,邁著小短腿,磕磕絆絆地跑到正要送客的盛紘面前,仰起粉嘟嘟的小臉,將小手高高舉起,聲音細細軟軟的,帶著孩童特有的軟糯,還有因緊張而生的斷續:“外、外公……給……給芙姐姐……的……”
盛紘正與袁文紹、文炎敬兩位女婿話別,忽然被小外孫女攔住,不由得微感詫異。但他素來對晚輩溫和,便順勢彎下腰,與婉兒平視,和顏悅色地問道:“哦?婉兒要給芙姐姐什么好東西呀?”
被外祖父專注地看著,婉兒越發緊張了,小臉憋得通紅,像熟透的蘋果。她想解釋這是自己特意準備的禮物,可越急越說不清楚,只結結巴巴地重復:“是……是……好看的……芙姐姐喜歡……”說著,小手還微微發顫,生怕外祖父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一旁的寧姐兒(玉清)實在看不下去了。她身為嫡長女,既有著照顧妹妹的責任,也覺得妹妹這般在外人(盡管是至親)面前詞不達意,未免有失侯府姑娘的體面。她立刻邁著端莊的步子走上前,先對著盛紘屈膝行了個標準的禮,然后抬起頭,落落大方地替妹妹解釋:“回外祖父的話,這是婉兒妹妹前些日子得了一對珠花,她自己平日里愛不釋手,時常拿出來瞧瞧。今日便特意帶來想送給芙姐兒,沒想到芙姐兒也回外祖家了。妹妹年紀尚小,一時情急說不清楚,還請外祖父勿怪。”
寧姐兒的話說得條理清晰,語氣得體,既解釋了禮物的由來,又維護了妹妹的體面,盡顯長姐風范。
盛紘看著眼前這一幕——怯生生舉著禮物、滿臉緊張的婉兒,和沉穩得體、主動維護妹妹的寧姐兒,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被深深觸動了。他伸手接過那還帶著孩子體溫的小布包,輕輕打開,里面果然是一對小巧玲瓏的珍珠頭花。珍珠圓潤飽滿,色澤瑩白,用細細的赤金線串著,還點綴著幾顆小小的紅寶石,精致又可愛,確實是小姑娘會喜歡的物件。
他再看向一旁眼含期待、又帶著幾分羞怯的婉兒,那雙清澈的眸子里滿是純粹的善意,沒有絲毫功利。盛紘忽然就明白了墨蘭今日執意帶三個女兒回盛家的深意——她不僅僅是想向娘家證明自己的體面,更是想讓孩子們多與親族走動。
“好,好,真是個有心的好孩子。”盛紘臉上的笑容真切了許多,眼中滿是憐愛,他輕輕拍了拍婉兒的小腦袋,語氣溫和得能滴出水來,“外祖父一定親手交給芙姐兒,告訴她這是我們婉兒特意送給她的禮物,芙姐兒見了,定然會歡喜得不得了。”
說完,他又轉向寧姐兒,贊許地點了點頭,語氣中滿是認可:“寧姐兒小小年紀,便這般有長姐風范,懂得維護妹妹,處事得體,很好,很好。”
墨蘭站在不遠處,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滿是欣慰。她知道,今日這場歸省,最大的收獲或許不是自己在姐妹間掙得的體面,而是孩子們用最純粹的方式,贏得了外祖父的喜愛與親族的認可。她走上前,輕輕牽起婉兒和寧姐兒的手,指尖感受到女兒們溫熱的小手,對盛紘笑道:“父親,天色不早了,我們也該啟程回府了。孩子們投緣,愿意互相惦記,這都是緣分,是好事。”
馬車緩緩駛離盛府,朝著永昌侯府的方向而去。車廂內,婉兒依偎在墨蘭懷里,小腦袋靠在母親的肩頭,小聲問道:“娘,芙姐姐真的會喜歡我送的珠花嗎?”
墨蘭摟緊了女兒,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語氣溫柔而肯定:“會的,芙姐兒一定會非常喜歡。這是婉兒用真心挑選的禮物,真心最是可貴,芙姐兒一定能感受到。”
她望著窗外漸漸沉下的夜色,心中感慨萬千。她知道,今日婉兒這份笨拙卻真摯的禮物,比任何刻意的拉攏都更有力量。它不僅讓盛紘看到了孩子們的純良與教養,在他心中留下了母女幾人仁厚念舊的好印象,更在無形中,將她和柳氏、芙姐兒緊緊地聯結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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