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的寧姐兒、婉兒、鬧鬧,還有懷中的曦曦……她們都是女兒身。將來,她們的路,又該如何走?是依附于家族的庇護,嫁入尋常人家,重復(fù)著大多數(shù)女子的命運?還是憑借自己的努力,走出一條與眾不同的道路?
這看似尋常的孩童相見,這看似溫馨和睦的兄友弟恭,在墨蘭眼中,卻并非僅僅是孩童間的嬉戲玩鬧。這更像是未來家族格局的微縮預(yù)演,每一個孩子的表現(xiàn),都在潛移默化中影響著長輩的看法,影響著各自未來的境遇。
夜色已深,永昌侯府的庭院浸在沉沉靜謐中,唯有墨蘭的正房還亮著燭火,暖黃的光透過窗欞,映出屋內(nèi)隱約的人影。
忽然,一陣略顯踉蹌的腳步聲傳來,伴隨著濃烈的酒氣,梁晗推門而入。他今日顯然是應(yīng)酬得盡興,臉上帶著幾分酒后的酡紅,眉宇間縈繞著混合著得意與欲望的神情,不復(fù)往日的溫和,多了幾分張揚與隨意。見墨蘭正坐在燈下,手中拿著一支新制的赤金點翠發(fā)簪細細端詳,便徑直走過去,一屁股坐在她身旁的梨花木椅上,椅腿與地面碰撞發(fā)出一聲悶響。
“夫人,有件事跟你說一聲?!绷宏系恼Z氣帶著酒后的含糊,卻透著不容置疑的意味,仿佛只是在通知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我看上春珂身邊那個叫小云的丫頭了,模樣生得伶俐,性子也溫順,瞧著倒是個解語花。我打算過兩日就收了她放在房里,你看著安排一下,給她收拾出一間偏院來?!?/p>
話音落下,屋內(nèi)瞬間陷入一片死寂
侍立在旁的周媽媽和采荷臉色微變,迅速交換了一個震驚又擔(dān)憂的眼神,隨即不約而同地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偷瞄著墨蘭的神色,生怕這位主母當(dāng)場發(fā)作,引發(fā)一場風(fēng)波。
墨蘭執(zhí)著發(fā)簪的手指幾不可查地收緊了一下,指節(jié)微微泛白,連帶著那支精致的發(fā)簪都微微晃動。她緩緩抬起眼,目光平靜地投向梁晗。燭光下,她臉上沒有梁晗預(yù)想中的不悅、妒忌,更沒有歇斯底里的爭執(zhí),反而是一片深潭般的平靜,只是那平靜之下,仿佛有層層冰層在悄然凝結(jié),透著一股無形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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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輕放下手中的發(fā)簪,將其擱在一旁的妝奩盒上,動作輕柔,卻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沉穩(wěn)。嘴角甚至勾起一絲極淡的、看不出情緒的弧度,似笑非笑,讓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官人看上了小云?”她的聲音平穩(wěn)得沒有一絲波瀾,聽不出半分喜怒,仿佛只是在談?wù)撘患こ5募沂拢澳茄绢^……妾身倒是有些印象,前幾日春珂妹妹請安時見過,確實有幾分顏色,眉眼靈動,在春珂妹妹身邊也算是個得用的得力之人?!?/p>
她沒有立刻反對,甚至沒有流露出絲毫不滿,這反而讓梁晗有些意外。他原本以為墨蘭會像從前那般,或是垂淚訴苦,或是暗帶譏諷,早已準(zhǔn)備好一套說辭,諸如“不過是個丫頭,收了也不妨事”“左右是個伺候人的,夫人不必放在心上”,此刻卻都卡在了喉嚨里,一時竟不知如何接話。
墨蘭的目光似是不經(jīng)意地掃過梁晗帶著酒意的臉,將他眼底的錯愕盡收眼底,語氣依舊溫和,卻字字清晰,帶著不動聲色的提醒:“官人喜歡,收了她原也不算什么大事。府里規(guī)矩雖在,但官人身邊多個人伺候,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只是……官人莫忘了,那小云終究是春珂妹妹從她表姐,也就是長嫂那邊帶過來的人,根兒不在咱們這一脈。”
她頓了頓,語氣稍作停頓,給梁晗留出思考的間隙,見他眉頭微蹙,顯然是聽進了心里,才繼續(xù)慢條斯理地說:“妾身不是多心,只是前些時日,曦曦身邊才剛清理了一個吃里扒外、與春珂妹妹那邊勾連的婆子,害得曦曦險些在母親面前失了臉面,咱們這一房也險些被人算計。這風(fēng)波才過去幾天?府里的風(fēng)聲還沒完全平息呢?!?/p>
“妾身是真心擔(dān)心官人。”她的語氣愈發(fā)懇切,眼神中滿是“為他著想”的憂慮,“這房里放人,首要的便是干凈、穩(wěn)妥,知根知底。若是來歷不明、心思不清的,萬一將來仗著官人的寵愛惹出什么禍?zhǔn)?,或是將官人房里的私密事、咱們這一房的動靜……漏到長兄那邊去,或是傳到不該去的地方,豈非是給官人、給我們這一房平添麻煩?”
她話鋒一轉(zhuǎn),精準(zhǔn)地戳中梁晗最在意的點:“如今母親正看重曦曦,我們這一房也借著曦曦的光,在府里多了幾分體面。府里多少雙眼睛盯著我們,等著看我們出錯,我們更該謹(jǐn)言慎行,事事穩(wěn)妥才是,怎好再節(jié)外生枝,授人以柄?”
她句句不提自己的感受,句句都站在梁晗的立場,圍繞著整個利益考量,既沒有指責(zé)他好色,也沒有抱怨自己的委屈,反而處處為他規(guī)避風(fēng)險,為這一房的未來籌謀。
梁晗被她這番話點醒,酒意瞬間醒了大半。臉上的得意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煩躁和遲疑。他自然知道春珂與長兄那邊的牽扯,也清楚長兄一直對爵位虎視眈眈,經(jīng)墨蘭這么一提醒,心中那點對小云的旖旎念頭,瞬間蒙上了一層陰影。他不得不承認(rèn),墨蘭說得有道理,若是那小云真的是庶長兄那邊安插過來的眼線,那他收了她,豈不是引狼入室?
“你的意思是……?”梁晗的語氣不再像剛才那般堅定,多了幾分猶豫和詢問。
墨蘭見他已然松動,心中暗暗松了口氣,語氣卻愈發(fā)柔和,帶著一種循循善誘的姿態(tài):“妾身的意思是,官人若真喜歡那等溫柔和順、伶俐懂事的,咱們府里有的是合適的人選。家生子里便有幾個清白人家出身的丫頭,或是妾身的陪嫁丫鬟里,也有幾個知冷知熱、伶俐妥帖的,她們的身契都捏在咱們自己手里,知根知底,忠心可靠,用著豈不比外人更放心?”
她站起身,走到梁晗身邊,親自為他斟了一杯溫?zé)岬男丫撇瑁p手遞到他面前,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絲溫婉的勸誘:“何苦非要用一個背景復(fù)雜、來歷不明之人,沒得惹來一身騷,還可能給咱們這一房招來禍患?官人,如今我們好不容易才在母親那里有了些體面,曦曦也得了祖母的青眼,正是該上下齊心,穩(wěn)固根基的時候,實在不宜再節(jié)外生枝,讓別人鉆了空子啊。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梁晗看著眼前言辭懇切、一心為自己和這一房著想的墨蘭,再對比春珂那邊只會恃寵而驕、爭風(fēng)吃醋、算計來算計去的模樣,心中的天平再次向正妻這邊傾斜。他接過醒酒茶,仰頭悶了一口,溫?zé)岬牟杷樦韲祷?,?qū)散了殘余的酒意,也壓下了心中的煩躁。他煩躁地揮了揮手,語氣帶著幾分不耐,卻已然松了口:“行了行了,就你顧慮多!這事……暫且作罷!”
“官人英明?!蹦m心中冷笑,面上卻依舊是溫婉順從的模樣,微微屈膝福身,語氣恭敬,“妾身就知道,官人最是明事理,凡事以大局為重。”
待梁晗洗漱完畢歇下后,墨蘭獨自坐在梳妝臺前,透過窗??粗巴獬脸恋囊股鹿馇謇洌车盟难凵裼l(fā)冰冷銳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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