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蘭看著眼前的女兒,眼神復雜到了極點。林蘇自小就聰慧過人,性子沉穩,不像其他女兒那般嬌憨任性。可她從未想過,女兒思考問題的方式,竟然已經完全超出了后宅女子的范疇。她不是在遵循既定的規矩,而是在……制定新的規則。這種魄力和眼界,連許多男子都未必具備。
“可是……”墨蘭心中還有最后一絲顧慮,語氣也帶了幾分猶豫,“她們都是養在深宅里的人,哪里懂什么經營之道?若是把鋪子給了她們,最后虧得血本無歸,那可如何是好?”
“虧了便虧了。”林蘇淡然一笑,語氣輕松卻自有主張,“反正那些鋪子原本也不賺錢,與其放在那里慢慢損耗,不如權當給她們一個教訓,讓她們知道掙錢不易,以后也能安分些。況且,我們可以請幾個老成持重、經驗豐富的老掌柜從旁協助,教她們看賬本、理貨物、打交道。愿意學、肯用心的,自然能慢慢上手;若是那些好吃懶做、不肯用心的,虧上幾次,在幫她們找適合的路徑。”
墨蘭低頭沉吟良久,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披風上的繡紋。女兒的話句句在理,既打消了她的顧慮,又讓她看到了實實在在的好處。她抬頭看向院子里那些死氣沉沉的身影,又想起自己這些年在侯府的不易,心中那份固有的執念漸漸松動,最終被一絲決斷的光芒取代。
“好!”墨蘭猛地一拍手邊的石桌,聲音不大,卻帶著十足的魄力,“就按你說的辦!明日我便將她們都叫來,把這件事說清楚!”
次日清晨,天剛蒙蒙亮,墨蘭的正院里便聚滿了人。那些妾室通房們聽說主母有要事宣布,一個個心懷忐忑地趕來,低著頭站在庭中,連大氣都不敢喘。當墨蘭將讓她們打理鋪子、自己掙錢的決定緩緩道出時,整個院子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驚呆了,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她們怔怔地看著墨蘭,仿佛沒聽清剛才的話。片刻之后,寂靜被一聲低低的驚呼打破,緊接著,各種情緒如同潮水般在她們臉上炸開——有狂喜,有忐忑,有疑惑,有躍躍欲試。
那個年紀最小、才入府不久的柳姨娘,眼圈瞬間紅了,雙手緊緊攥著帕子,身體微微顫抖著,眼里滿是不敢置信的光芒。她出身寒微,原本以為只能在這深宅里渾渾噩噩地過一輩子,沒想到主母竟然給了她這樣一個機會。旁邊的張姨娘則顯得沉穩些,她皺著眉,細細思索著這件事的利弊,眼神里帶著幾分猶豫,卻也難掩一絲期待。而那些年歲稍長、早已對未來不抱希望的,臉上則露出了茫然和遲疑,她們被困在這后宅太久,早已忘記了外面的天地,也幾乎失去了養活自己的能力,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選擇。
“主母……您說的是真的?”春桃鼓起勇氣,抬頭看向墨蘭,聲音帶著幾分顫抖,眼底滿是渴求,“我們……真的能自己打理鋪子,賺的錢也能自己留著?”
墨蘭看著她,想起昨日心中的刺痛,語氣緩和了些:“自然是真的。我既說了,便不會反悔。愿意去的,我會派人安排老掌柜協助;若是不愿意,留在府里也無妨,只是以后須得安分守己,不許再惹是生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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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便有大半人立刻跪倒在地,聲音帶著抑制不住的激動:“謝主母恩典!”
柳姨娘哭得泣不成聲,連連磕頭:“主母大恩大德,奴婢……奴婢永世不忘!”
春桃和綠萼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狂喜和決絕,她們也跟著跪倒在地,聲音堅定:“奴婢愿意去!請主母給奴婢一個機會!”
很快,愿意嘗試的妾室們便被一一登記在冊,分配了合適的鋪子。幾日后,在老掌柜的帶領下,她們褪去了綾羅綢緞,換上了利落的布裙,開始磕磕絆絆地學習經營。有的跟著老掌柜去市集考察行情,有的在鋪子里學習記賬對賬,有的學著招呼客人、討價還價。一開始,她們難免鬧出不少笑話,被客人刁難,被同行輕視,甚至因為不懂規矩而虧了錢。可她們沒有放棄,白日里忙著打理鋪子,晚上便聚在一起,互相請教,總結經驗,眼底漸漸有了往日沒有的光彩和干勁。
有人嘲笑那些妾室自不量力,異想天開;但也有不少深宅里的婦人,暗中佩服墨蘭的魄力,更羨慕那些妾室能有這樣一條出路。甚至有幾位官員家的夫人,還特意去那些鋪子逛了逛,看著那些曾經養尊處優的妾室們忙前忙后的身影,眼神里多了幾分復雜的意味。
而墨蘭的院子里,果然清靜了許多。留下的要么是膽小怯懦、不敢踏出舒適區的,要么是真心愿意安分守己、與世無爭的。沒有了往日的勾心斗角,沒有了明爭暗斗的算計,院子里的氣氛竟前所未有地和諧。下人們也松了口氣,不用再小心翼翼地夾在中間兩頭為難,做事也順暢了許多。
墨蘭坐在窗前,看著庭中嬉戲的丫鬟,眉宇間的愁緒漸漸舒展。她拿起桌上的賬本,看著那幾間鋪子漸漸有了起色,甚至開始有了盈余,心中不由得對女兒愈發佩服。
林蘇悄悄走進來,見母親神色舒展,便知道事情進展得順利。她走到墨蘭身邊,拿起一顆剛剝好的蓮子遞過去,輕聲道:“母親,您看,這樣不是很好嗎?”
墨蘭接過蓮子,放進嘴里,清甜的滋味在舌尖化開。她看著女兒清亮的眼眸,輕輕點了點頭:“好,很好。是母親狹隘了,沒想到這世上,還有這樣的活法。”
林蘇笑了笑,目光望向窗外。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斑駁的光影,落在地上,溫暖而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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