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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乏了,都散了吧。”她淡淡開口,語氣平靜無波,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嬤嬤們連忙上前,恭敬地應著“是”,并示意賓客們有序退場。眾人如紛紛躬身行禮,退出敞軒。
就在她心中失望累積,幾乎要維持不住臉上笑容時,一陣淡淡的酒氣飄了過來。她的駙馬,那位素來以風度翩翩自居的男子,不知何時湊到了她身邊。他眼神游離,臉上帶著慣有的漫不經(jīng)心,顯然是剛從外面的宴飲中抽身而來。
他順著長公主的目光掃了一眼廳中,自以為體貼地低聲笑道:“殿下今日這宴會,倒是別致。來了這許多嬌客,熱鬧得很。”他頓了頓,目光在幾位容貌出眾的女孩身上流連片刻,語氣突然變得輕佻,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輕浮:
“方才在外面遇見文炎敬,他還同我說笑呢。說他家大姐姐,端莊賢淑得很。”他故意頓了頓,眼神里閃過一絲算計,“文炎敬那家伙,半開玩笑地說,若是殿下不嫌棄,讓長女來給殿下……啊不,來府里做個良妾,也是她的造化。”
他說得隨意,仿佛只是在聊一件無關緊要的閑事,卻沒注意到長公主瞬間僵硬的臉色。“良妾”二字,如同兩記耳光,狠狠扇在長公主臉上。更過分的是,他竟將朝廷命官私下的玩笑拿到這種場合提及,硬生生將長公主精心籌備的小聚,坐實成了“為駙馬選妾”的庸俗戲碼!這不僅是對她初衷的褻瀆,更是將文家姑娘,置于一個極其尷尬難堪的境地!
“啪——!”
一聲清脆刺耳的碎裂聲,猛然炸響在原本就氣氛微妙的敞軒之中!
丫鬟們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嚇了一跳,瞬間鴉雀無聲,目光齊刷刷地投向主位。
只見長公主面色鐵青,胸口劇烈起伏,手中原本把玩著的一只官窯青瓷畫瓶,此刻已在她腳邊摔得粉碎。青白色的瓷片四濺,其中一片甚至崩到了駙馬的月白色袍角上,留下一道淺淺的劃痕。
長公主看都未看那堆碎片,她猛地站起身,鳳眸含威,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利箭,直射向一臉錯愕、酒意瞬間醒了大半的駙馬。那目光里,有被誤解的滔天憤怒,有對丈夫愚蠢輕浮的極度失望,更有一種被當眾羞辱的凜然寒意!
她甚至沒有多余的呵斥,只是用那種能凍死人的眼神死死盯著駙馬,仿佛多看一秒都覺得骯臟。
駙馬被這突如其來的雷霆之怒嚇得魂飛魄散,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干二凈,酒意徹底醒了。他倉皇地后退一步,嘴唇哆嗦著,想辯解什么,卻在長公主那駭人的氣勢下,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只能下意識地縮著脖子,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滾。”
長公主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聲音不高,卻帶著千鈞之力,震得在場眾人耳膜發(fā)顫。
駙馬如蒙大赦,也顧不得什么皇家女婿的體面,連忙躬身行禮,幾乎是踉蹌著、頭也不回地迅速退出了敞軒,背影狼狽不堪,連落在地上的折扇都忘了撿。
長公主站在原地,緩緩閉上眼,深吸了幾口氣,強壓下心中翻騰的怒火與深深的疲憊、失望。當她再次睜開眼時,臉上已恢復了平靜,只是那平靜之下,是更加深重的冰冷與疏離,仿佛剛才的憤怒從未發(fā)生過。
一場精心籌備、寄予厚望的“尋找同類”宴會,最終以一場荒誕的鬧劇倉促落幕。長公主沒有找到她想找的“作者”,反而被丈夫的愚蠢言行徹底敗壞了心情,更清晰地看到了這京城貴女圈浮華表面下的蒼白與無力。
文炎敬那日在駙馬面前的“玩笑”,本是酒酣耳熱之際的隨口攀附——他或許只是提了句“自家女兒多有才情”,想湊個話題討好駙馬,卻沒料到這話經(jīng)駙馬歪曲,竟在長公主宴后以那般難堪的方式被拋出。這半句戲言徹底變了味,成了一則面目全非卻極具殺傷力的流言:
“文炎敬為巴結長公主府,竟主動要將自家女兒說給駙馬做妾!”
流言像長了翅膀,三日內便飛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高門深院。最先捕捉到這則消息的,是耳目靈通的顧侯夫人盛明蘭。她初聞時只當是無稽之談,可接連從閨房密友、娘家嬤嬤口中得到印證,甚至聽聞了長公主摔瓶怒斥駙馬的細節(jié)后,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天靈蓋,隨即被滔天的怒火與深深的憂慮淹沒。
文炎敬!他怎敢如此口無遮攔!
即便真是玩笑,這話傳出去,盛、文、袁家所有未嫁女兒的名聲都要被玷污!如蘭是他的妻子,他的女兒喜姐兒尚在閨中,還有他們幾家的兒子,都要被這“愿給人做妾”的污名纏上,將來議親之路必定步履維艱!
明蘭不敢耽擱,當即屏退左右,鋪開素箋,提筆給如蘭寫了一封措辭急切卻暗示清晰的信。信中未敢直接提及流言——怕落人口實,只以妹妹關懷姐姐的口吻,談及近來京城風氣浮躁,高門內宅是非頗多,稍有不慎便會累及清譽。她“憂心”侄女喜姐兒的將來,“深覺女孩兒家,平安順遂為上,未必非要困于京中這是非之地。若有穩(wěn)妥可靠、家風清正的人家,即便門第稍低、地域稍遠,能得一世安穩(wěn),反是天大的福氣。”她甚至“不經(jīng)意”地提起,聽聞老家、文家族地有不少積善耕讀之家,子弟上進,環(huán)境清凈,遠離京城紛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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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封信的核心,再明白不過:快把喜姐兒低嫁,或是嫁去外地,盡快離開京城這個風暴中心,唯有如此,才能止損,避免被流言徹底毀掉一生!
信送出時,華蘭恰在文府與如蘭想辦法。她也早已聽聞風聲,臉上滿是憂色,看著明蘭封緘的信封,重重嘆了口氣:“妹妹,你這話說得雖不中聽,卻是眼下最實在的法子。咱們幾家的女兒,都是清清白白養(yǎng)大的,經(jīng)不起這樣的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