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紫色的混沌裂隙深處,嘶吼聲愈發狂暴,如同億萬兇獸在同時咆哮,震得虛空都泛起層層漣漪。指甲蓋大小的空間碎片裹挾著撕裂一切的銳勢,如同密不透風的飛刀雨,從四面八方攢射而來,不斷在方休身上增添新的傷口。那些碎片邊緣鋒利如靈器之刃,劃過皮膚時帶起道道血痕,深的傷口甚至能看到森白的骨茬,鮮血剛涌出便被混沌氣流卷走,只留下火辣辣的灼痛。
他懸浮在虛空中,身軀如同狂風中的殘葉般搖搖欲墜。左臂的傷勢已然惡化到極致,肩關節處的傷口皮肉外翻,暗紫色的蝕之紋路如同枯死的藤蔓,正順著手臂瘋狂向上蔓延,此刻已纏上小臂,幾乎要抵達肩窩,所過之處,經脈傳來麻癢與灼燒交織的劇痛,連手指都開始僵硬發麻。掌心的破枷晶核光芒愈發微弱,原本針尖大小的金光幾乎要被幽綠魂火吞噬,晶核表面的蛛網狀裂痕不斷擴大,裂縫中滲出的幽綠魂火如同附骨之疽,絲絲縷縷鉆入識海,死死咬住他的神魂不放,甩脫不得。
就在這時,影七的攻擊驟然升級!
識海之中,那團幽綠魂火猛地暴漲數倍,體積瞬間擴大了三倍有余,緊接著“砰”的一聲炸開,化作漫天細密的魂火針。每一根針都只有發絲粗細,卻閃爍著滲人的幽綠邪光,針尾拖著淡淡的暗紫色蝕之尾焰,帶著撕裂神魂的銳嘯,如同受驚的蜂群般鋪天蓋地撲向方休的識海防線。這些魂火針遠比之前的攻擊兇險數倍,不僅凝聚了影七殘魂的全部怨念,還裹挾著最純粹的蝕之侵蝕特性,更可怕的是,每一根針都承載著一段扭曲的記憶碎片,如同淬了毒的毒蛇,試圖鉆透他的心神防線,誘導他沉淪。
“看看吧方休!這才是真正的力量!”影七的聲音帶著癲狂的蠱惑,在識海深處回蕩,如同魔音灌耳。話音未落,一根魂火針率先炸開,一段記憶碎片在識海之中驟然浮現——那是影七被蝕之力量徹底吞噬時的畫面:暗紫色的蝕之能量如同潮水般從七竅涌入他的身體,他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寸寸龜裂,骨骼發出“咯吱咯吱”的刺耳脆響,可他臉上卻沒有絲毫痛苦,反而露出極度興奮的笑容,雙眼閃爍著近乎瘋狂的幽綠兇光,對著虛空嘶吼“蝕大人萬歲”,最終身軀扭曲變形,化作半人半邪的怪物,周身纏繞著暗紫色的蝕之觸手。
緊接著,更多的記憶碎片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涌現:黑暗的虛空中,一道模糊而扭曲的“蝕大人”虛影在咆哮,虛影沒有固定形態,周身布滿蠕動的觸手與血盆大口;無數指甲蓋大小的蝕之蟲群如同潮水般席卷城池,所過之處,房屋化作齏粉,生靈被啃噬得只剩白骨;被蝕之力量侵蝕的武者雙目空洞,淪為沒有理智的傀儡,揮舞著兵刃屠戮昔日同胞;北境軍府的士兵們手持長刀奮力抵抗,卻在蝕之力量面前如同螻蟻般被輕易碾碎,鮮血染紅了整片大地……這些畫面帶著濃烈的血腥與毀滅氣息,如同最惡毒的詛咒,不斷沖擊著方休的心神,試圖瓦解他的武道信念。
“放棄吧!抵抗是沒有意義的!”蝕大人的虛影在記憶碎片中緩緩扭曲膨脹,那雙沒有瞳孔的暗紫色眼睛死死盯住方休的識海核心,聲音如同從九幽地獄深處傳來,沉悶而沙啞,帶著攝人心魄的威壓,“蝕之力量是宇宙的真諦,是萬物的最終歸宿,接納它,你將擁有毀天滅地的力量,可翻江倒海,可破碎星辰;反抗它,你只會落得神魂俱滅的下場,連一絲殘念都留不下!”
魂火針趁虛而入,如同找到缺口的洪水,狠狠刺向識海防線的薄弱處。方休只覺神魂如同被無數燒紅的鋼針同時穿刺,劇痛如同海嘯般席卷全身,眼前陣陣發黑,視野里的一切都開始旋轉、失真,耳邊的冤魂嘶吼與蝕大人的蠱惑聲交織在一起,如同無數根絲線纏繞著他的意志,幾乎要將其徹底撕碎。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識海防線正在寸寸龜裂,那些細密的裂痕如同蛛網般蔓延,蝕之力量如同無孔不入的毒素,順著裂痕滲透進來,不斷瓦解著他堅守多年的武道意志。
“我之武道,寧折不彎!”
方休在識海深處發出震天怒吼,這聲嘶吼帶著頂尖武者數十年磨礪出的堅韌意志,瞬間壓過了周遭的蠱惑與嘶吼。他毫不猶豫地運轉自幼修習的太極拳意,識海之中,無數無形的氣流瞬間響應,按照太極圓轉如意、陰陽相生的軌跡快速流動,如同兩道相互纏繞的氣旋,一黑一白(金與紫),瞬間構筑成一道堅韌無比的“識海防線”。這道防線并非堅硬的實體壁壘,而是充滿了圓轉卸力的奧義,如同平靜無波的湖面,無論多大的沖擊,都能被巧妙地引導、化解,消弭于無形。
魂火針撞在防線上,發出“叮叮當當”的脆響,如同水滴砸在磐石上,瞬間被圓轉之力卸去大半威勢,針身的幽綠光芒黯淡了許多,僅余的沖擊力也在氣流的纏繞下逐漸消散,化作點點火星。但影七的攻擊源源不斷,魂火針如同永不停歇的暴雨般持續落下,防線之上很快布滿了細密的裂痕,裂痕處滲出淡淡的暗紫色蝕之力量,方休只覺神魂劇痛難忍,喉嚨一陣腥甜,嘴角不斷溢出黑血,視線也越發模糊,連識海的景象都開始變得朦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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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急關頭,他腦海中突然閃過《破蝕真解》的殘篇口訣。雖然此前未能完全領悟其中真意,但那句“以破妄之意,誅邪祟之魂”的箴言,卻如同黑暗中的明燈,瞬間照亮了他混亂的識海。方休集中所有殘存的意志,咬碎舌尖,借著劇痛帶來的清明,引導丹田內僅存的玄溟龍煞真罡,緩緩注入掌心的破枷晶核。
晶核中那絲幾近熄滅的金光被瞬間激活,如同沉睡的星火遇到燎原狂風,驟然爆發出璀璨的金色光芒,光芒雖不濃烈,卻帶著無比純粹的破妄之意。金光順著經脈逆流而上,沿途驅散了不少侵蝕的蝕之力量,最終涌入識海,在防線中央艱難凝聚成一道模糊的拳印——破妄拳印!
這道拳印約莫巴掌大小,邊緣還在不斷潰散、重組,顯得極為不穩定,卻帶著破滅虛妄、斬除邪祟的凌厲之意,每一次輕微的震蕩,都能發出低沉的嗡鳴,震碎周圍的數根魂火針。方休強忍著神魂的劇痛,操控著破妄拳印在識海之中緩慢旋轉,如同守護核心的星辰,將那些突破防線縫隙的魂火針一一震碎,拳印所過之處,蝕之力量如同冰雪消融般退散,同時不斷加固著瀕臨崩潰的識海防線。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凝聚破妄拳印?”影七的殘魂發出難以置信的嘶吼,幽綠魂火劇烈跳動,光芒忽明忽暗,“你的神魂已經瀕臨破碎,晶核也搖搖欲墜,連真罡都所剩無幾,憑什么還能抵抗?憑什么還能凝聚這等拳印?!”
影七徹底瘋狂,不顧一切地催動殘存的魂火,識海之中的蝕大人虛影也變得更加狂暴,周身的暗紫色觸手瘋狂舞動,無數根觸手從虛影中延伸而出,如同毒蛇般試圖纏繞住破妄拳印。方休咬緊牙關,后槽牙都要被咬碎,拼盡最后一絲力氣操控拳印,每一次震蕩都伴隨著神魂撕裂般的劇痛,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意志正在快速消耗,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眼前甚至開始出現幻覺,仿佛看到了玄穹界的家園與北境的山巒。
就在這生死一線的剎那,異變陡生!
一根比尋常魂火針粗壯三倍的幽綠長針,突然突破了防線的薄弱處,長針上纏繞著明顯的暗紫色蝕之紋路,針尖閃爍著詭異的光澤,顯然是影七凝聚了大半殘魂力量的全力一擊。它帶著撕裂一切的威勢,直奔方休的識海核心而去——那里是他神魂的本源,一旦被攻破,便會徹底淪為傀儡。
方休來不及調動破妄拳印攔截,只能下意識地催動晶核內所有的金光,在識海核心前形成一道薄薄的金色屏障。這道屏障只有紙張厚度,光芒黯淡,看起來不堪一擊,可卻是他此刻能拿出的全部防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