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休的身影如同離弦之箭,在猩紅光束裹挾著焚天烈焰即將觸及冰璃后心的剎那,硬生生橫移半步,擋在了她單薄的身前。掌心的破枷晶核仿佛感應到了他舍身護友的決絕,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那金光不再是此前微弱的星火,而是如同破曉的朝陽,瞬間照亮了整片血色高臺。更驚人的是,晶核內壁盤踞的幽綠執念竟在這股金光的裹挾下,與破枷之力初步交融,金紫交織的光芒如同流動的星河,瞬間包裹住他的右拳,此前在混沌裂隙中摸索到的破蝕之力徹底爆發,在拳鋒凝聚成一道比往日凝實數倍、約莫半丈大小的“破蝕拳影”!
這道拳影金紫光芒流轉不定,拳面之上,既有破枷之力獨有的破滅虛妄、斬除邪祟的凌厲,又裹挾著蝕之力量的侵蝕穿透特性,兩種本應對立的力量雖融合得仍顯生澀,時而相互沖撞、時而糾纏共生,卻在方休的意志牽引下,匯聚成一股一往無前的磅礴氣勢。方休喉間擠出一聲震耳怒吼,將全身僅存的力氣、最后一絲玄溟龍煞真罡,乃至神魂深處的武道執念,盡數灌入拳影之中,迎著那道毀天滅地的猩紅光束,悍然狠狠轟了上去!
“轟——!!!”
破蝕拳影與猩紅光束轟然相撞!沒有預想中驚天動地的爆炸,只有一股無形無相的能量沖擊波,以兩者碰撞點為中心,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漣漪,向四周瘋狂擴散。金光與紅光在半空交織纏繞、相互撕扯,如同兩條纏斗的巨龍,發出低沉的嗡鳴,空氣中彌漫的蝕之氣息被這股力量瞬間點燃,化作淡紫色的煙霧,發出“滋滋”的灼燒聲響,連高臺的金屬地面都在沖擊波的震顫下,浮現出細密的裂痕。
方休只覺一股沛然無匹的巨力順著右臂瘋狂涌入體內,仿佛被一柄萬斤重的無形巨錘狠狠砸中,五臟六腑如同被強行移位,翻江倒海般劇痛,喉頭猛地涌上一股腥甜,一口滾燙的鮮血不受控制地噴濺而出,染紅了身前的金屬地面,與暗紫色的蝕之粘液交融,發出刺耳的腐蝕聲。他的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被這股恐怖的沖擊力震得向后倒飛出去,左臂本已愈合大半的傷口再次崩裂,鮮血如同噴泉般涌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刺眼的血線,灑落在高臺的赤紅光芒里,觸目驚心。
但他豁出性命的一擊,終究達成了目的——猩紅光束的軌跡被這股破蝕之力強行偏移,擦著冰璃的肩頭呼嘯而過,帶著余威狠狠砸在高臺的金屬地面上。
“轟隆!”
又是一聲震耳巨響,整座高臺劇烈震顫,地面被光束硬生生砸出一個數丈深的熔洞,洞壁的金屬在高溫下瞬間化作熾熱的鐵水,順著洞壁緩緩流淌,散發出令人窒息的滾滾熱浪,連數丈外的空氣都被烤得扭曲。冰璃被沖擊波的氣浪掀得踉蹌后退三步,肩頭的冰藍戰甲碎片瞬間被高溫引燃,她下意識地抬手拍滅火焰,看著腳下那深不見底、仍在冒著熱氣的熔洞,后背驚出一層冷汗,眼中閃過濃重的后怕——若不是方休以命相搏及時攔截,這一擊足以讓她粉身碎骨,連殘魂都留不下。
方休重重摔落在冰璃身旁的地面上,激起一片碎石與粘稠的蝕之粘液,他的身體砸在地面時,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顯然骨骼也受了震蕩。他強忍著全身的劇痛,掙扎著用右臂撐起身軀,胸口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臟腑的傷處,帶來撕裂般的痛感,嘴角的黑血不斷溢出,順著下巴滴落在衣襟上,將本就殘破的衣物染得越發斑駁。但他沒有絲毫猶豫,目光第一時間掃過冰璃肩頭的灼傷,見只是皮肉傷并無大礙,立刻伸手撕下自己胸前殘破的衣襟,不顧左臂傷口傳來的鉆心劇痛,快速為冰璃包扎起她腰腹那道被蝕之紋路蔓延的傷口。
“別動,會有點疼。”方休的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他盡量放輕動作,將布條緊緊纏繞在冰璃的腰腹,試圖借助布料的束縛,暫時遏制蝕之紋路的瘋狂蔓延,指尖觸碰到她肌膚時,能清晰感受到那股冰寒之下的灼燙——那是蝕之力量在侵蝕的征兆。
冰璃虛弱地抬起手,冰涼的指尖緊緊抓住他的手腕,眼神中充滿了焦急與擔憂,連聲音都帶著顫抖:“方休,你不該回來的!母核已經被影七完全掌控,他能調動整個母巢的能量,我們根本不是對手……快,小心他的后續攻擊!”
她的話音未落,高臺上方便傳來影七暴怒的嘶吼,如同被激怒的兇獸,在空曠的空間里回蕩,帶著濃烈的怨毒與瘋狂。
“你果然回來了!”影七的神魂虛影因極致的憤怒而劇烈扭曲,原本還算清晰的人形輪廓變得模糊,幽綠的眼眸光芒暴漲數倍,幾乎要凝成實質,他下半身的暗紫霧氣瘋狂翻滾,與母核的能量管道連接得更加緊密,無數細密的能量絲線從霧氣中延伸而出,深深扎入母核的鱗片縫隙,“我還以為你會像喪家之犬一樣,在混沌裂隙里化為飛灰,沒想到你竟然還敢回來送死!正好,將你和這個女人一起獻祭給母核,我就能徹底吞噬破枷晶核的力量,成為真正的蝕之使者,統治整個玄穹界!”
影七的神魂虛影猛地揮手,高臺四周數十根粗壯的能量管道瞬間劇烈震顫,管道壁上早已被蝕穿的腐蝕孔洞突然擴大數倍,粘稠的暗紫色能量液如同失控的噴泉,從孔洞中噴涌而出,在半空快速凝聚、扭曲,最終化作數十根手臂粗細的“蝕之觸須”!這些觸須通體呈暗紫色,表面布滿了細密的倒刺,倒刺上閃爍著幽綠的光澤,頂端還不斷分泌著透明的腐蝕粘液,滴落時能將金屬地面蝕出小坑,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甜氣息,每一根觸須都如同活過來的毒蛇,帶著撕裂一切的威勢,向方休和冰璃瘋狂纏繞而來。
觸須的速度快得驚人,如同閃電般在空中交織,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徹底封鎖了兩人所有閃避的方向。觸須劃過空氣時,發出尖銳的嘶鳴,所過之處,金屬地面被滴落的粘液腐蝕出一道道深淺不一的溝壑,顯然蘊含著極強的腐蝕性與穿透力,一旦被纏上,恐怕連骨骼都會被瞬間蝕穿。
方休臉色劇變,立刻將冰璃死死護在身后,同時再次催動破枷晶核的金光,在兩人身前凝聚出一道薄薄的金色光盾。光盾的光芒遠不如之前熾烈,邊緣甚至有些黯淡,他很清楚,以自己目前油盡燈枯的狀態,根本無法抵擋這么多蝕之觸須的圍攻,必須盡快找到破局的辦法,否則兩人都將殞命于此。
“冰璃,你還能調動冰元力嗎?”方休急促地問道,目光死死盯著不斷逼近的觸須,大腦如同高速運轉的齒輪,飛速尋找著觸須的破綻,指尖因緊張而微微顫抖。
冰璃咬緊牙關,蒼白的嘴唇被啃出了血絲,她艱難地調動體內僅存的一絲冰元力,指尖緩緩凝聚出一點微弱的冰藍光芒,那光芒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只能勉強凝聚這么一點,撐不了多久……這些觸須都連接著母核的能量管道,只要切斷管道的能量供應,觸須就會失去力量,自行潰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