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吃飯了,怎么,要我喂你嗎?”
小鳥游端著醫(yī)院配餐的托盤站在病床前,長發(fā)隨意地扎在腦后,幾縷碎發(fā)垂在頰邊。
他嘴上說著刻薄的話,眼眸里卻帶著藏不住的關(guān)切。
比企谷緩緩從病床上坐起身,左腿的石膏沉重地掛在支架上。
他瞥了一眼小鳥游手里的托盤,死魚眼毫無波瀾。
“如果我說需要,你會真的喂我嗎?”
“想得美。”
小鳥游把托盤放在床頭柜上,動作略顯粗魯?shù)卣{(diào)整著小桌板的高度。
“你只是腿斷了,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了,還是說,你終于找到了合理的借口來享受被人伺侯的樂趣?”
“我只是在思考一個問題。”
比企谷接過小鳥游遞來的勺子,語氣平淡。
“當(dāng)一個人被迫接受他人幫助時,這種幫助究竟是出于真心,還是僅僅為了記足幫助者自身的道德優(yōu)越感?”
小鳥游挑眉,拉過椅子在床邊坐下。
“哦呀,我們的地攤文大哲學(xué)家連吃飯的時間都不忘思考人生呢。”
“比起某個把那荒誕主義理論掛在嘴邊的人,我還算正常。”
比企谷舀起一勺粥,動作緩慢。
“那可不是理論,是觀察呀。”
小鳥游托著腮,手肘撐在膝蓋上。
“比如現(xiàn)在,八幡明明很感激我來照顧你,卻非要擺出這副別扭的樣子,這就是‘悲’的l現(xiàn),無法坦然接受他人的好意。”
比企谷咀嚼著食物,沉默片刻才回應(yīng)。
“我只是覺得,人與人之間的善意往往摻雜著太多復(fù)雜動機,就像你照顧我,也許只是因為愧疚,或者習(xí)慣性地扮演‘照顧者’的角色。”
“真是標(biāo)準(zhǔn)的犬儒發(fā)言呢。”
小鳥游輕輕哼了一聲。
“把所有事情都往最壞的方面想,這樣當(dāng)壞事真的發(fā)生時就不會失望了,對吧?”
“這是現(xiàn)實主義的思考方式。”
比企谷糾正道。
“而不是像某些人,明明知道世界毫無意義,卻還在徒勞地尋找什么‘歡’的瞬間。”
小鳥游的眼睛微微瞇起。
“至少我還在尋找,而八幡你呢?你就像那個住在桶里的哲學(xué)家,對路過的人說‘別擋住我的陽光’,卻從不肯走出那個桶看看外面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