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個嬰兒,雖然帶著嬰兒專用的紅色虎頭帽,披著紅披風,臉上肥嘟嘟很是可愛。
但眼神中透出來的,卻是濃濃的殺氣。
那雙明亮清澈的瞳孔下的深邃,就連他都看不透徹。
張秉淳愣了片刻后,干咳一聲道:“世子殿下,您這又是何必呢?陛下待王爺,待王妃,待您恩深似海,您何故造反?”
“翻遍滄瀾大陸歷史,哪有異姓王之子可稱‘殿下’的?”
“陛下特旨恩許,鎮北王享親王禮遇,可劍履上殿,參拜不名,您雖不在京城,卻早已被陛下視為義子,享有皇子之尊。”
“這般殊榮,可謂世間文臣武將之最。”
“您還有何不滿的?”
“何況,陛下不僅是一國之君,更是殿下的義父,于情于理,您都不該帶兵來圍困玉京城。”
江麟聞言,小臉上沒有絲毫波瀾,清澈的眸中只有冷漠。
他并未立刻回應,而是輕輕抬了抬手。
身后大軍的攻勢驟然停下,軍陣威壓也緩和了不少,但是那股令人窒息的肅殺之氣,卻絲毫未減。
待身后將士徹底安靜下來之后。
江麟才不緊不慢地開口:“恩深似海?是指五年前北境妖禍,我父王率軍死戰,朝廷允諾的糧草軍械卻遲遲不至,致使三十萬鎮北軍餓著肚子,拿著殘破的武器與妖獸搏命嗎?”
“親王禮遇,是指唆使繆氏毒害我母妃,默許監軍杜之貴、周硯臣等人里應外合,在我出生之日兵圍暖閣,欲將我母子二人置于死地嗎?”
“至于皇子之尊……”
江麟的聲音頓了頓,帶著一絲與其年齡截然不符的譏諷。
“指的是陛下一邊許我尊位,一邊試探打壓,趁我父王北上抗妖之際,試圖將我扣于京城為質嗎?”
他的每一個問題,都如滾滾雷聲,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振聾發聵。
就連跟在江麟身邊兩年多的陸無塵和沈知微。
都開始心疼起,他們的世子了。
內城中的羽麟衛,若不是為了隱藏身份,此刻只怕早已淚流滿面了。
因為無論是天武帝扣留糧草器械、追殺王妃,還是圍攻鎮北王府,他們都是親身經歷過的。
這種深仇大恨,他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不僅他們,那些曾將鎮北王,視為心目中的英雄的官員、將士、百姓。
聽到這番話以后,心中也都為之動容。
尤其是鳳傾城。
她一直將鎮北王江災,視作心目中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