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已近午時。昨夜,沈輕云沉浸在親人離世的悲痛與對宮羽的擔憂里,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好不容易睡著時,天都快亮了,所以直至此刻,他仍在床上酣睡。
突然,“嘭”的一聲巨響,如炸雷般將睡夢中的沈輕云驚醒。
“你是豬嗎?敲了這么久的門,都沒叫醒你。”宮羽一腳踹開房門,怒氣沖沖地闖了進來。
沈輕云被這動靜嚇得慌忙坐起,他赤裸著上身,目光呆滯地望著沖進來的宮羽,像是還沒從那巨大的聲響中緩過神來,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窘態(tài)。
“你、你怎么睡覺不穿衣服?”宮羽一進屋就看到這般場景,頓時尷尬無比,不過她好歹活了一百多年,什么場面沒見過,短暫的羞澀后便恢復了鎮(zhèn)定。
聽到宮羽的呵斥,沈輕云這才回過神,急忙拉起被子遮住身體,隨后怒聲質問道:“你、你什么情況?未經允許就這么粗暴地闖進來,還有沒有道德?”
“我懶得跟你廢話,我在外面敲了那么久的門,你自己沒聽見,怪誰?我還擔心你想不開尋短見呢,我這是好心。”宮羽悻悻地說道。
“你……哎,我真是……”沈輕云一時竟噎住了,不知該如何回懟宮羽。
“行了,我不與你計較了,快穿好衣服下來,我餓了。”宮羽說完轉身朝屋外走去。
“我……額……”沈輕云本想再爭幾句,可面對宮羽的“大度”,他無奈極了。況且他現在確實餓壞了,從昨天到現在,都一整天多沒吃東西了。于是等宮羽出去后,他起身穿好衣服下了樓。
此時,宮羽已在客棧大廳的一張桌子邊坐下,飯菜都已上桌,這幾道菜和上次一模一樣,看得沈輕云饞得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他大步流星地跑到桌旁坐下,拿起筷子就風卷殘云般吃起來,邊吃邊對宮羽說:“哎……宮羽姑娘,你怎么知道我愛吃這些?嗯……太好吃了……”他那狼吞虎咽的模樣差點把宮羽逗笑。
其實宮羽哪知道他喜歡吃什么,像她這種級別的神者本就不需要吃飯,來到這地方也不知該點什么菜,不過是照著上次沈輕云點的菜又點了一遍罷了。
宮羽沒理會沈輕云,自顧自地喝著酒。“首先,不許再叫我姑娘,其次,我替你做了個決定,希望你聽后不要反對。”宮羽語氣平靜地說道。
“好、好、好……嗯?”正吃得津津有味的沈輕云壓根沒認真聽宮羽在說什么,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只見他嘴里還叼著雞腿,眼睛卻瞪得老大,滿臉不可思議地望著宮羽。
“你、你、你說什么?你替我做決定?還不讓我有異議?這是怎么回事?難道我這就沒有了自主權?”
“嚷嚷什么?我又不會賣了你,我是為你好。看你獨自來帝都,無所事事,連個固定住處都沒有,總不能一直住客棧,整天游手好閑吧?而且你煉丹天賦這么高,不能浪費,要是有一天能成為九州頂級煉丹師,對你日后復仇也多一份助力,不是嗎?”宮羽認真地給沈輕云分析。
“你……哎,我真是服了你了,算了,你說吧,到底是什么好事,讓你這么急著替我拿主意。”沈輕云語氣有些陰陽怪氣。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讓你去聚丹閣做長老,為我帝都煉丹。”
“什么?這、這、這還不算大事?我是八州人,為你們帝都煉丹,這難道不算叛敵?再說了,我才二十歲就要當什么長老?這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啊!”沈輕云本就想避開這些麻煩事,前往化神峰才是他的首要目標,所以便找借口敷衍宮羽。
“噢?你是八州人?那你現在還回得去嗎?八州還有你的安身之所?帝都之人是你的敵人?那逼死你父母的八州神者又算什么?”宮羽的話讓沈輕云無言以對。是啊,八州已無他的容身之處,那里的神者都是他的殺親仇人。
見沈輕云神情落寞,宮羽接著說道:“你雖才二十歲,但心火修為已達四階初期,這可比聚丹閣閣主許立春還強不少,就算讓你坐他的位置都不為過,更別說是長老了。在帝都有了這個身份,所有神者都會敬重你。若你日后想復仇,這個身份肯定對你有幫助。畢竟垂涎高階丹藥的神者多不勝數,你要是有高階丹藥,還怕沒人替你效力?”
聽了宮羽的話,沈輕云陷入沉思。宮羽說得很有道理,他一心復仇,即便神根已蘇醒,可僅憑自己不知要等到何時。成為帝都煉丹師后,就像宮羽說的,或許會有很多人主動為他賣命,這也給自己增添了一份保障。而且就算現在去化神峰修煉,他又不是真正的神者,衣食問題得解決。要是總以陌生人身份進出化神峰,時間長了肯定會被注意到,說不定會惹來很多麻煩。正好,聚丹閣長老這個身份可以作掩護,方便他在帝都自由行動,這些其實對他都有利。但是他心里清楚,他不能投靠吳長風,他可是沈墨清的勁敵。可現在到底誰是真正的敵人,他已經分不清了。想到這些,他心里很矛盾,一時拿不定主意。
宮羽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再次開口道:“我知道你有顧慮,畢竟你曾是八州人,在你們眼里,我們是魔人、是敵人、是邪惡之輩。可你何曾好好想過,如今誰才是真正的魔人、敵人?誰才最為邪惡?你又何必執(zhí)著于這些名號,只要自己問心無愧,正義便在你手中。”
宮羽的幾句話讓沈輕云心頭大震。沒錯,他曾以為八州之人代表正義,帝都之人是邪惡的化身。可當知曉帝都之戰(zhàn)的真相,又經歷雙親離世后,他對正義的認知也逐漸模糊。此刻宮羽這席話才讓他幡然醒悟,所謂的正義未必是真正義,所謂的邪惡也未必就是邪惡。就像宮羽所說的那樣,只要自己問心無愧,正義便在自己手中。
“好,我答應你,我可以去聚丹閣,不過,我有兩個條件,希望你能應允。”沈輕云目光堅定地對宮羽說道。
“哦?你且說來聽聽,若我能做到,自然不會拒絕,可要是超出我的能力范圍,你也別勉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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