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開始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雨水順著緊繃的手臂瘋狂流淌,不像是源于笑意,而是于一種難以言喻,足以焚毀理智的極致憤怒。
指關節死死扣住額骨,仿佛要將自己的頭骨捏碎,才能勉強抑制住在胸腔中咆哮,沖撞,亟待噴薄而出巖漿般的怒火,雨水混合著指縫間溢出,沿著緊抿的唇角滑落。
冷眼看著陽雨壓抑的姿態,項家銘非但沒有絲毫動容,反而更向前逼近了一步,高大的身軀幾乎完全擋住了光線,雨水順著身上的熒光屏障淌下,滴落在陽雨的膝頭,帶來刺骨的寒意,項家銘面容扭曲,帶著掌控一切的猙獰快意,低沉而充滿威脅地說道。
“收起你那無謂的憤怒吧,看清楚現實,如今這個世道,力量就是真理,誰掌握著絕對的力量,誰就能制定規則!書寫規則!”
“而我,作為日后‘天選者聯盟’至高無上的盟主,我說什么,就是什么,我說是黑是白,所有人都只能匍匐在地,聆聽我的聲音!”
“況且,誰能證明我是間諜?誰能拿出真憑實據,來指證我?”項家銘話鋒一轉,臉上猙獰的表情瞬間,被近乎輕佻的得意所取代,微微歪著頭斜睨陽雨,仿佛在看一個無計可施的可憐蟲。
“剛才那個電話,是特制的設備,打完就自動銷毀所有的底層芯片數據,連一絲通訊痕跡都不會留下!整個服務器,都不會記錄下任何異常數據包!”項家銘嗤笑一聲,帶著勝券在握的嘲弄。
“至于在游戲世界里,我從來沒有在頻道,在公共場合,在能被系統記錄下來的任何地方,直接和大熊國方面的任何人,有過任何明面上的聯系,所有的指令,都有和此事無關的人幫忙中轉密文!”
項家銘攤開雙手,聳了聳肩,雨水順著攤開的手掌流淌,,笑容愈發猖狂得意,“也就是說,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能夠證明我!項家銘!通敵賣國!一點痕跡都沒有。”
向前又踏出半步,項家銘腳上名貴的皮靴,重重碾在面前一塊半露在泥水中的鵝卵石上。
一道帶著強大能量波動的熒光屏障,瞬間籠罩靴底,發出輕微的嗡鳴,只聽得“咔嚓”一聲脆響,堅硬的石頭在無形的力場下,如同朽木般被輕而易舉碾成了齏粉,飛濺的碎石粉末混入泥濘的雨水里,瞬間消失無蹤。
項家銘收回腳,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陽雨,聲音如同淬了冰的毒刃,一字一頓砸下最后的威脅。
“而唯一聽到剛才那通電話內容的人,就只有你,陽雨。”項家銘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赤裸裸的殺意和戲謔,“所以,告訴我,你難道還想靠著你那張嘴,去向誰舉報我嗎?”
“呵呵,那我也可以僅憑一張嘴,說真正通敵賣國、泄露遠征軍機密的人,就是你啊。”看著陽雨顫抖的肩膀,項家銘發出了愉悅而殘忍的低笑,帶著貓戲老鼠般的絕對掌控感,欣賞著獵物在暴雨中的掙扎,“你說呢?”
“哦~所以說,煞費苦心帶我來到湖邊,展示你可憐的力量和所謂的人脈,都是虛晃一槍。”
冰冷的雨水沿著陽雨的臉頰蜿蜒而下,沖刷著緊閉的眼瞼,緩緩放下捂著臉的手,仿佛卸下了一層沉重的偽裝。
非但沒有睜開眼,反而更深地向后仰起頭,將整張臉徹底暴露在傾盆大雨之下,任由密集的雨點粗暴敲打著眉骨,鼻梁和嘴唇,緊閉的眼皮下,睫毛在雨水的沖擊下細微地顫動。
發出一聲拖長且帶著濃重鼻音的輕哼,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刺骨的譏誚,雨水灌進嘴角又溢出,聲音透過雨幕傳來,帶著刀鋒般的寒意,“威脅我加入那可笑的天選者聯盟,才是真嘍?”
“哼!那就要看,在游戲里所向披靡,讓無數人聞風喪膽的陽亭長,在現實世界的風雨里,是否也懂得‘審時度勢’這四個字怎么寫了。”
項家銘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帶著赤裸裸的威脅和輕蔑,猛地抬起腳,刻意展示著腳下被熒光屏障碾成粉碎,被雨水迅速沖刷干凈的石灰印記,如同炫耀一件得意的杰作,語調充滿了諷刺,目光如冰冷的毒蛇,死死纏繞在陽雨被雨水沖刷蒼白的臉上,
“難道說,脫下了那身虛擬的榮耀,現實中僅剩‘陽雨’二字的你,還能比這塊石頭更硬不成?!”
“嘖嘖嘖……何必這么固執呢?”看到陽雨依舊閉著眼,對他的話置若罔聞,項家銘非但不惱,反而覺得更有意思,嘴角咧得更開,甚至微微歪了歪頭,用一種近乎詠嘆,帶著強烈優越感的腔調說道。
“你看這多像歷史重演?當年的章邯也算一代名將,結果在霸王面前,還不是被打得落花流水,最后只能乖乖俯首稱臣?陽亭長,你該不會也想跟我玩一出‘七擒七縱’的把戲吧?”
像是在安撫一個不懂事的孩子,項家銘刻意把這個游戲里的稱號叫得百轉千回,帶著濃濃的調侃意味,輕輕搖頭,仿佛在替陽雨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