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倒黑白時的口才。
對自己都能下此狠手的決絕!
這,根本不是他認識的李賢川。
“爹,有話就問吧。”
李賢川沒有回頭,聲音從枕頭里悶悶地傳出。
“是不是想問,我到底是不是您兒子?”
李霖的身體僵了一下,走到床邊坐下。
他開口時,嗓音有些干澀。
“你……究竟經歷了什么?”
這個問題,他必須問。
“人被逼到絕境,總要變的。”李賢川稍稍側過臉,枕頭被壓出一個更深的凹陷,“若我還跟以前一樣渾渾噩噩,今晚,咱們父子,連同這偌大的侯府,恐怕已經要去亂葬崗團聚了。”
李霖當然知道。
他只是無法相信,這種脫胎換骨的改變,會發生得如此迅猛,如此徹底。
他向前傾身,桌上的燭火將他的影子拉得更長,幾乎要將李賢川吞沒。
“你那些話,那些手段,是誰教你的?”
“教我?”
李賢川笑了,笑聲里帶著一絲蒼涼。
“爹,您覺得這神都城里,有誰敢教唆我這個魏武侯的兒子,去跟當朝太后撕破臉?”
“又有誰,能在那么短的時間里,想出這么個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法子?”
他頓了頓,迎上李霖投來的視線,一字一句,字字如釘。
“沒人教我。”
“是我自己,想活!”
這五個字,像一柄重錘,狠狠砸在李霖心口。
他看著兒子那雙異常明亮的眼睛,那里再無往日的渾濁與閃躲,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清醒到可怕的鋒芒。
李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緊繃的身體,終于松弛下來。
不管兒子如何改變,至少,他還是他的兒子。
這就夠了。
“今晚的事,遠沒有結束。”李霖的語氣重新變得凝重,“太后在朝中根深蒂固,她絕不會善罷甘休。”
“我明白。”李賢川點了點頭,“所以,我們必須復盤。”
“復盤?”李霖眉頭一皺,這個詞他很陌生。
“就是把今晚的事,從頭到尾,每一個細節,每一個關節,都掰開揉碎了看。”李賢川解釋道,“您想,長公主為何會中藥?又為何偏偏被送到我這個最偏僻的院子?對方的時機掐得如此精準,高黎他們又是如何能第一時間帶人沖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