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把今晚的事,從頭到尾,每一個細節,每一個關節,都掰開揉碎了看。”李賢川解釋道,“您想,長公主為何會中藥?又為何偏偏被送到我這個最偏僻的院子?對方的時機掐得如此精準,高黎他們又是如何能第一時間帶人沖進來的?”
李霖的臉色,一瞬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放在膝上的手,猛然攥緊,骨節發白。
“你的意思是……府里有內鬼?”
“不是有,是肯定有。”李賢川的語氣斬釘截鐵,“而且這個內鬼,在府中的地位,絕對不低!”
魏武侯府,守衛之森嚴堪比軍營。
能在這里悄無聲息地布局,還能與宮里的人里應外合……
這個內鬼的能量,讓人不寒而栗。
李霖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敢出賣侯府,我必將其碎尸萬段!”
“爹,光放狠話沒用。”李賢川的聲音冷靜得像一塊冰,“當務之急,是把他揪出來。否則,咱們睡覺都得睜著一只眼。”
“府里上上下下幾百口人,如何查?”李霖深感棘手,他站起身,在不大的房間里來回踱步。
“要查人,必先攪亂人心。”李賢川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爹,您先別聲張。”
李霖停下腳步,看著他。
“從明天起,您就對外放出風聲,說我這次‘護駕有功’,龍心大悅,您要順水推舟,正式立我為世子。”
李賢川停頓了一下,觀察著他爹的反應。
“并且,準備將侯府的中饋大權,逐步交到我手上。”
“什么?!”
李霖霍然轉身,動作之大,帶起的風甚至讓燭火都劇烈搖晃了一下。
“立你為世子?還讓你管家?你……你行嗎?”
他不是不信兒子此刻的智謀,實在是李賢川過去的“戰績”太過輝煌。
這諾大的家業交給他,怕不是三天就得敗光!
“爹,這是演戲。”李賢川有些無奈,“您想,我這個公認的廢物,突然要被扶上世子之位,誰會最不高興?誰會最坐不住?”
李霖那雙久經沙場的虎目,瞬間瞇起。
他明白了!
魏武侯府內,盯著世子之位的,可不止一人!
他的長子李顯立,次子李鮮文,哪個不是野心勃勃?
還有他們的母親,自己的繼室陳琴堇,那個看似與世無爭、終日禮佛的女人,內心深處又藏著怎樣的算計?
李賢川此計,如同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面,就是要讓那些潛藏在深水里的魚,自己憋不住氣跳出來!
李霖死死盯著自己的兒子,像是第一次認識他。
他喉結滾動,半晌,才從牙縫里擠出三個字:“你小子……”
“這只是第一步,引蛇出洞。”李賢川的聲音里透著一股掌控全局的自信,“第二步,關門打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