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京城都因為封后之事沸騰起來。
謝家出了丞相和太后,隱隱是四大世家之首。
清河崔氏當年站隊慢了一步,送進宮的女兒也沒能斗過太后,這些年一直被謝家壓著一頭,但崔家也出了崔太傅,在朝中門生眾多,也是難以撼動的參天大樹。
瑯琊王氏,出了王太師,在戶部和謝家爭權,在辰國各地都有極大的影響力,尤其是江南,皇帝下令收稅不一定能收上來,但王家就可以。
先帝曾指王家女為襄王妃,因此王家一直想爭皇后之位,若是下一任皇帝出自王家,那王家便能重回鼎盛之時。
李家看似弱勢,其實六部都有李家的人,不少寒門也會投靠李家,尋求庇護。
四大世家彼此提防,但又互相結親,守望相助,大家都默認皇后肯定出自四大家族之中,旁人是不敢爭的,再不濟也得是沈家之流。
怎么就被一個剛到京城一年的威遠侯府摘了桃子?
皇帝忽然就下了圣旨,沒有經過禮部,也沒有詢問太后的意見,事先一點風聲都沒有傳出來,簡直是亂來!歷任皇帝就沒有這樣做事的!
百官的奏折都快把龍案給淹沒了,一半的奏折都與皇后有關。
姜蘅蕪入宮伴駕,把罵自己,請求皇帝收回成命的奏折找出來,堆在一邊。
“陛下,都在這里了,剩下的才是上奏國事的。”
皇帝冷冷道:“來人,拿出去燒了!什么狗屁東西都能送到朕跟前來,謝丞相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要不是怕朕摘了他的腦袋,他敢把所有的奏折都弄成請求廢后的!”
趙康趕緊帶人進來,把奏折搬了出去。
皇帝按了按發脹的太陽穴,揮揮手道:“阿蕪,你念給朕聽,都是些車轱轆的廢話,朕早晚被這些狗東西氣死!”
姜蘅蕪猶豫道:“這不太好吧,后宮不得干政。”
皇帝冷哼一聲,“前朝怎么就能干預后宮了?你上戰場都不怕,還怕念兩份奏折,朕還不想英年早逝,趕緊的!”
秦御川確實是累了,上朝的時候跟百官吵架,回來了還要看這些辣眼睛的奏折。
偏偏他又不能不看,總不能不理朝政吧,也是他年輕身體好,能熬得住,就這么死不退讓,跟世家對著干!
看誰能熬得過誰,遲早他要收拾這幫混賬東西!
“陛下慎言。”姜蘅蕪無奈道:“陛下長命百歲,不要說這些不吉利的話。”
“等科舉過后,選一批人在陛下身邊,專為陛下處理這些瑣事,陛下也能抽出空來,專心削弱世家和各地的豪強。”
皇帝聽著姜蘅蕪不疾不徐的聲音,單臂支在榻上,他其實也沒太聽清姜蘅蕪說了什么,只看著她柔軟的唇瓣,想入非非。
“陛下,您聽見了嗎?這些是請安的,您隨意批一下,這些是襄州來的折子,說了水患救災之事,卻被壓在最下頭。還有這一批……”
秦御川神思漫游,他想起了襄州廣袤的草場和悠揚的晚風,他想吃烤乳豬了。
御書房門口架起火堆,姜蘅蕪翻轉著手里的烤乳豬,皇帝就在旁邊眼巴巴地盯著。
一直到宮門落鎖之時,皇帝才派人送姜蘅蕪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