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太子工程李逸塵面色平靜,看向李承乾,語氣沉穩:“殿下,魏王修撰《括地志》,廣納學士、聲名日盛,看似得利,實則犯了大忌。”
李承乾眉頭緊皺,仍帶疑慮:“可父皇分明多次嘉獎,朝中亦多有贊譽,怎會是犯忌?”
李逸塵是知道這段歷史走向的。
褚遂良身為諫臣,秉性剛直,最重禮法綱紀,絕不會坐視親王逾制攬名。
他會上書諫阻。
然而他并未直言此名,只從博弈角度剖析。
“殿下試以博弈論思之。魏王此舉,實為一場‘聲望博弈’。他投入大量資源修書,所求乃是‘賢王’之名,以期動搖儲位。然其忽略了兩點:一是陛下雖一時欣喜,卻絕不會容許任何皇子——哪怕是寵愛的魏王——過度集聚人望,形成東宮之外的第二個中心,此乃帝王大忌,是動搖國本之始。其二,朝中重禮法、守正統者眾,見魏王如此張揚,必有人視其逾越本分,出面諫阻。”
李承乾仍半信半疑:“果真會有人反對?”
李逸塵篤定道:“必然。殿下莫只看表面喧嘩。從博弈收益來看,魏王若安分守己,尚可長保恩寵;如今他主動抬高眾人期望,博取大名,實則是將自己置于爐火之上。”
“若他并無爭儲之心,此舉是愚;若他真有爭儲之念,那此步便是徹頭徹尾的臭棋——因其過早暴露企圖,引發陛下警覺與朝臣反彈,反而逼得更多人因維護禮法而站在殿下這邊。”
他繼續冷靜分析:“殿下試想,若您為魏王,此時最優策略應是低調積攢實力,而非招搖過市。他反其道而行,看似獲利,實則破壞朝局平衡,觸怒清流,更引起陛下猜疑。而從殿下您的角度,魏王越是如此,您越應穩守東宮,不爭一時意氣,不墮入與他比拼聲望的陷阱中。您要做的,是冷眼旁觀,令其自陷窘境。”
李承乾聽罷,沉吟良久,眼中疑云漸散,取而代之的是清明之色:“如此說來,他愈是張揚,愈是自毀長城?”
李逸塵點頭:“正是。殿下不必急于一時。博弈須看長遠,看整體得失。魏王已自陷‘囚徒困境’之變局——他越是想贏,就越需加大投入,而越是投入,便越招忌憚,最終收益就會適得其反。”
李承乾終于釋然,心悅誠服道:“是了……是孤心浮氣躁,竟未見這一層。孤還未純熟掌握博弈之要,幸得逸塵點醒。”
他語帶感慨,“這博弈論,實在精妙有用!”
李逸塵趁機進言:“殿下日后須得多從博弈角度思索朝局動向。凡事皆可置于局中析其利害、判其動向。如此,方能不惑于表象,不困于情緒。”
李承乾鄭重應道:“孤記下了。定勤加思索,不負卿之教導。”
隨后,李承乾展開那份朝會議題摘要,看向“徙死罪犯人實西州”一條,眉頭微蹙,抬頭看向李逸塵。
“逸塵,此議你如何看?父皇欲效仿前朝,以罪人充邊戍,節省民力,穩固西疆。孤自然該附議……”
“附議?”李逸塵打斷他,聲音不高,卻字字如錐。
“殿下,您若只知附議,與殿上應聲蟲何異?陛下需要的是一個能體察圣意、更能補益圣意的儲君,而非一個唯唯諾諾的影子!”
他身體微微前傾,目光如炬,鎖定李承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