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夜中金烏預警異動,見家丁徘徊藏金烏
凌晨的冷風像帶著細小的冰碴,刮過蘇清淺的臉頰。她貼著墻根的陰影,像一只晝伏夜出的野貓,在青風城南區迷宮般的小巷里快速穿行。
身后,是客棧門口昏黃的燈籠和老奶奶佝僂的背影,那點溫暖被她小心地藏在心底,與懷里溫熱的肉包子一道,成為支撐她沒有在寒夜里崩潰的支柱。
老奶奶那句“被人發現死在北城的一條臭水溝里”,反復在她腦中回響。那個素未謀面的年輕散修,他的下場像一面冰冷的鏡子,照出了她此刻的處境。
林家要的,不只是一只雞,更是一塊“意外身亡”的遮羞布。
如果她現在迎著頭沖向城門,正中林家下懷。黎明前的城門守衛最是松懈,也最容易被買通。她一個毫無根基的外門棄徒,帶著一只被懸賞的“異寵”,在城外荒野中被幾只妖獸“意外”殺死,或是失足墜崖,再合理不過。到時候,尸骨無存,誰會為一個無名小卒追查真相?
她不能跑,至少不能這么跑。
蘇清淺的腳步慢了下來,急促的喘息逐漸平復。她不再是那只被獵犬追趕、只知埋頭狂奔的兔子。恐懼依舊盤踞在心頭,卻被一種更尖銳的冷靜刺穿。
她要躲起來,像一滴水,消失在青風城這片渾濁的池塘里。
她繞開通往南城門的大路,轉而鉆進了一片更為破敗的區域。這里是城南的“貧民窟”,三教九流混雜,到處是私搭亂建的棚屋和搖搖欲墜的閣樓,空氣里彌漫著劣質靈酒、汗水和食物腐敗的混合氣味。
在巷子深處,她看到一棟小木樓的門上掛著一塊歪歪扭扭的木牌,上面用木炭寫著兩個字:“招租”。
一個滿臉油光、睡眼惺忪的胖男人打著哈欠開了門,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神里滿是不加掩飾的鄙夷。“住店?一天十個銅板,先付后住。沒錢就滾。”
“我租一間房。”蘇清淺從錢袋里數出兩塊下品靈石,遞了過去,“租一個月。”
看到靈石,胖房東的態度立刻變了。他臉上的橫肉擠出笑容,接過靈石在牙上咬了咬,確認是真的后,麻利地從腰間摘下一串鑰匙。“嘿,姑娘爽快!樓上最里頭那間,安靜!您請!”
他領著蘇清淺走上吱呀作響的木樓梯。樓道狹窄,堆滿了雜物,光線昏暗,墻角結著厚厚的蛛網。
最里頭的房間很小,小到只放得下一張板床和一個破舊的衣柜。窗戶倒是有一扇,正對著樓下另一條嘈雜的巷子。空氣中有一股長年累月散不掉的霉味,但對蘇清-淺來說,這四面墻壁帶來的安全感,遠勝過任何山野間的自由。
“姑娘您先歇著,有事叫我。”胖房東拿了錢,一刻也不想多待,轉身就走。
門被關上,插銷落下的聲音清脆。蘇清淺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全身的骨頭都像是散了架。她靠在門板上,緩緩滑坐到地上,這才感覺到后背一片冰涼,早已被冷汗浸透。
懷里的小玖動了動,探出小腦袋,用喙輕輕碰了碰她的下巴。
“沒事了,小玖,我們暫時安全了。”蘇清淺低聲說。
她從懷里掏出那個還帶著余溫的油紙包,打開,里面是兩個白白胖胖的肉包子。肉香混合著面香撲鼻而來,勾起了她腹中沉寂已久的饑餓感。她掰了一小塊肉餡喂給小玖,自己則小口小口地吃著包子。
溫熱的食物滑入胃里,驅散了部分寒意,也讓她緊繃到極點的神經稍稍放松。她靠著墻,聽著窗外偶爾傳來的醉漢的叫罵聲和不知誰家的嬰孩哭鬧聲,心中竟生出一種荒謬的安寧。
最危險的地方,或許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林家的人大概會以為她連夜逃出了城,派人在城外設卡攔截,反而會忽略了城內這些最不起眼的角落。
她要等。等到林家放松警惕,等到這件事的風頭過去,再想辦法悄無聲息地離開。
吃完一個包子,困意如潮水般涌來。從昨天采藥、賣藥、被追查,再到半夜逃亡,她已經快一天一夜沒有合眼。她將剩下的包子仔細包好,然后抱著小玖蜷縮在冰冷的板床上,用那件破舊的布衣將一人一雞裹緊。
不知睡了多久,在介于清醒與昏沉之間,她被一陣極輕微的騷動驚醒了。
是小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