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青風(fēng)城門的那一刻,喧囂的人聲與鼎沸的煙火氣,如同一道溫暖的屏障,將身后迷霧森林那陰冷、死寂的氣息徹底隔絕。
蘇清淺緊繃了一路的神經(jīng),終于有了片刻的松弛。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空氣中混雜著街邊小販叫賣的吃食香氣、靈獸坐騎路過時帶起的塵土味,以及修士們身上各異的丹藥與法器氣息。這種鮮活而蕪雜的味道,讓她那顆懸在半空的心,緩緩落回了實(shí)處。
“啾!”
金烏小玖從她領(lǐng)口探出腦袋,黑豆般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川流不息的人群,發(fā)出一聲輕快的鳴叫。它在蘇清淺的肩頭蹦了蹦,似乎對這熱鬧的景象很感興趣。
與之相反,懷里的燭龍卻安靜得沒有一絲聲息。它只是將身體蜷得更緊了些,隔著衣物,蘇清淺能感覺到它冰涼的體溫,以及一種對周圍駁雜氣息本能的排斥。
她下意識地將腰間的布袋往身前攏了攏,那里面裝著血靈芝和三株冰魄花,是她此行所有的收獲,也是燭龍恢復(fù)眼睛的希望。這沉甸甸的分量,讓她不敢有絲毫大意。她沒有在街上逗留,壓低了帽檐,避開人群,徑直朝著城中最大的那家拍賣行快步走去。
拍賣行依舊是那副古樸而威嚴(yán)的模樣,朱漆大門上懸掛的“聚寶閣”牌匾,在午后的陽光下反射著沉穩(wěn)的光澤。門口的護(hù)衛(wèi)氣息沉凝,目光如電,掃過每一個進(jìn)出的客人。
蘇清淺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衣衫,邁步走了進(jìn)去。
大廳內(nèi)一如既往的安靜,與外面的喧鬧判若兩界。地上鋪著能吸收聲響的厚重地毯,空氣中飄散著一股淡淡的、由各種珍稀材料混合而成的異香。幾位衣著華貴的修士正在低聲交談,侍者們則腳步輕盈地穿梭其間。
她一眼就看到了柜臺后那個熟悉的身影。
還是那位山羊胡掌柜,他正拿著一塊放大鏡模樣的法器,仔細(xì)端詳著一枚玉簡,神情專注。
蘇清淺走到柜臺前,輕輕叩了叩桌面。
掌柜抬起頭,看到是她,臉上露出一絲訝異。“小姑娘,是你啊。”他的目光在蘇清淺身上打了個轉(zhuǎn),她身上還帶著未散盡的林間水汽,衣角也有些許磨損,看起來風(fēng)塵仆仆,卻精神尚可,“看樣子,是去迷霧森林走了一遭?”
“掌柜好。”蘇清淺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有過多寒暄,直接道明來意,“我采到了一些東西,想請您幫忙看看,是否可以在這里寄賣。”
“哦?”掌柜來了興趣,放下了手中的玉簡,“拿出來我瞧瞧。”
蘇清淺心頭微定,她信任這位掌柜的眼光和信譽(yù)。她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見無人注意這邊,才小心翼翼地從腰間布袋里,取出了那個盛放血靈芝的玉盒。
她將玉盒輕輕推到柜臺上。
掌柜的眼神也變得鄭重起來。他伸出干瘦的手,沒有立刻打開,而是先將玉盒托在掌心掂了掂,又將鼻子湊近盒縫聞了聞。片刻后,他眼中精光一閃,抬頭看了蘇清淺一眼,這一眼,比之前多了幾分刮目相看。
他不再多言,小心地掀開了盒蓋。
“嗡——”
一股濃郁的血?dú)馀c藥香,瞬間從玉盒中彌漫開來。那香氣并不腥,反而帶著一種奇異的、令人聞之精神一振的芬芳。柜臺周圍的光線,似乎都因?yàn)檫@股能量的散逸而微微扭曲。
一株通體赤紅、形如菌蓋的靈芝,正靜靜地躺在玉盒的絲綢內(nèi)襯上。它的菌蓋表面,布滿了如同血管般細(xì)密的紅色紋路,紋路之中,仿佛有液態(tài)的光華在緩緩流淌。菌蓋邊緣圓潤飽滿,毫無破損,根莖處還帶著一小塊濕潤的黑土,顯然是剛采下不久,藥性保存得極為完好。
“好,好啊!”山羊胡掌柜的呼吸都急促了幾分,他扶了扶眼鏡,湊得更近了,臉上滿是驚嘆,“三階下品血靈芝,年份至少在百年以上!看這品相,菌蓋飽滿,靈韻內(nèi)斂,是頂尖的成色!小姑娘,你這趟可真是好運(yùn)氣!”
蘇清-淺的心,隨著掌柜的贊嘆,一點(diǎn)點(diǎn)放了下來。她知道自己采到的這株是好東西,但從一位資深掌柜口中得到如此高的評價,還是讓她感到一陣踏實(shí)的喜悅。
“掌柜,這株血靈芝,如果拍賣的話,大概能值多少靈石?”她問出了最關(guān)心的問題。
掌柜沉吟片刻,給出了一個估價:“若是在尋常藥鋪,大概能賣四百五十塊下品靈石。但若放在我們聚寶閣拍賣,遇到急需它煉丹的丹師,拍出五百塊,甚至五百五十塊,都并非不可能。”
五百塊!
這個數(shù)字讓蘇清淺的眼睛亮了起來。這比她預(yù)想的還要高一些。加上她賣掉冰魄花和身上剩下的一些靈石,買下那塊巴掌大的極陰玉,綽綽有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