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淺快步走在青風(fēng)城的街道上,午后的陽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街道上人聲鼎沸,修士們?nèi)齼蓛傻亟徽勚特湹慕匈u聲此起彼伏,一切都充滿了鮮活的生氣。
可這些熱鬧,都與她無關(guān)。
她將身后的背包帶又勒緊了一些,仿佛這樣能讓自己更有力氣。背包里,那塊用厚布層層包裹的極陰玉,正執(zhí)著地向外滲透著一股陰寒之氣,隔著衣物和皮囊,絲絲縷縷地鉆進(jìn)她的身體。
這股寒意,讓她在溫暖的陽光下,后背依然一片冰涼。
這冰涼的觸感時刻提醒著她,這塊玉石的分量。它不僅是一千塊下品靈石的價值,更承載著四百塊靈石的債務(wù),和一個月的期限。像一座無形的山,沉甸甸地壓在她的心頭。
然而,每當(dāng)那股壓力讓她幾乎喘不過氣時,心中又會涌起另一股更為滾燙的暖流。
燭龍。
一想到那條蜷縮在木盒里,看不見光明的小蛇,她便覺得這一切都值得。
她加快了腳步,繞過喧囂的主街,拐進(jìn)通往城南的僻靜小巷。客棧那熟悉的木質(zhì)樓梯在腳下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輕響,像一首陳舊而安詳?shù)母柚{。
推開閣樓房門的那一刻,屋內(nèi)的寂靜與溫暖瞬間將她包裹。陽光從木窗的縫隙里擠進(jìn)來,在地上投下幾道明亮的光斑,空氣中浮動著細(xì)小的塵埃。
“啾!”
一直將小腦袋縮在她衣領(lǐng)里取暖的金烏小玖,終于探了出來,抖了抖羽毛,輕快地叫了一聲。它從蘇清淺的肩頭一躍而下,穩(wěn)穩(wěn)地落在桌上,邁著小短腿巡視著自己的領(lǐng)地,一副小主人的派頭。
蘇清淺看著它,緊繃了一路的心弦,終于松弛下來。她關(guān)好房門,將背包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她的目光,落向墻角那個不起眼的木盒。
那里很安靜,燭龍似乎還在沉睡。
蘇清淺深吸一口氣,開始解開背包。她一層一層地剝開包裹著極陰玉的厚布,每解開一層,屋內(nèi)的溫度便驟然下降幾分。當(dāng)最后一塊布被揭開時,一股肉眼可見的白色寒流,從那塊幽藍(lán)近黑的玉石上翻涌而出,瞬間彌散開來。
桌上的茶杯壁上,迅速凝結(jié)起一層薄薄的白霜。
“啾啾!”
正在桌邊梳理羽毛的小玖像是被針扎了一下,渾身的金色羽毛“蓬”地一下全部炸開,變成了一個毛茸茸的圓球。它驚叫著連連后退,一雙黑豆似的眼睛里滿是警惕與厭惡,死死盯著那塊散發(fā)著恐怖氣息的“黑石頭”。
這股氣息,讓它血脈里屬于太陽的本能感到了極度的不適與排斥。
蘇清淺沒有理會小玖的抗議。她伸出手,指尖在觸碰到極陰玉的瞬間,一股仿佛能凍結(jié)靈魂的寒氣便順著經(jīng)脈瘋狂上涌。她悶哼一聲,半邊手臂都瞬間失去了知覺。
但她沒有松手。
她強忍著那股刺骨的寒意,用盡全力將這塊巴掌大的玉石捧了起來,一步步走向墻角的木盒。
木盒里,鋪著柔軟的棉絮。那條紅色的小蛇,似乎也感受到了這股突如其來的極寒,它不安地動了動,小小的腦袋從蜷縮的身體里抬了起來,那雙緊閉的、覆蓋著白膜的眼睛,茫然地“望”向蘇清淺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