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福躬身退下,腳步帶著一絲因貪婪而生的急切,很快消失在回廊的拐角。
內堂里,再次恢復了死寂。
林浩沒有動,依舊維持著那個拍打心腹肩膀的姿勢,只是手掌已經收回,在空中虛握了一下,仿佛已經扼住了某個人的咽喉。他臉上的肌肉微微抽動,那不是憤怒,而是一種極致興奮前的痙攣。
窗外的陽光斜斜地照進來,將他半邊身子籠罩在光明里,另外半邊則隱匿于深沉的陰影中。光影交界處,他嘴角的弧度顯得格外扭曲。
黑風盜,三階烈焰虎,再加上一個精心編織的、無法抗拒的誘餌。
他閉上眼,腦海中已經開始預演那場即將到來的獵殺。
哀嚎峽谷,終年不散的迷霧,濕滑的青苔石壁,還有那如泣如訴的風聲。蘇清淺那個賤丫頭,為了她那條瞎眼小蛇,果然如他所料,孤身一人踏入了這片絕地。她警惕地環顧四周,手里緊緊攥著那把可笑的鐵鎬,以為自己還是在跟二階毒蜘蛛或是鐵甲熊周旋。
就在她找到一處崖壁,以為自己發現了“幽魂草”而心生喜悅的瞬間——
“吼!”
一聲震徹山林的虎嘯,烈焰虎龐大的身影從天而降,帶著足以熔金化鐵的炙熱氣息,一爪拍下!她會是什么表情?是驚恐?是絕望?還是難以置信?
她懷里那只會噴火的小鳥,在三階妖獸的威壓下,恐怕連翅膀都扇不動。她腳邊那條會吐寒氣的小蛇,它的“冰刺”在烈焰虎熔巖般的皮毛面前,不過是一根可笑的牙簽。
她會拼命抵抗,會用盡她所有的小聰明和底牌。然后,在絕對的力量面前,被一點點碾碎。她的法器會斷裂,她的靈力會耗盡,她的身上會布滿被烈焰灼燒的傷痕。
就在她瀕死之際,在她以為只有一頭妖獸的絕望里,數道黑影會從迷霧中悄無聲息地出現。那是黑風盜的亡命徒,他們會像狼群一樣,用淬毒的匕首,了結她最后的掙扎。
而他,林浩,會從始至終,站在不遠處的山崖上,像看一出精彩的戲劇一樣,欣賞著這一切。欣賞她的狼狽,她的痛苦,她最后的哀嚎。
直到她徹底斷氣,他才會緩緩走下山崖,從她尚有余溫的尸體旁,撿起那兩只已經嚇傻了的、瑟瑟發抖的小畜生。
這個過程,每一個細節,都在他的腦海里反復上演,帶給他一種近乎變態的快感。這不僅是復仇,更是一場宣告。宣告他林浩的尊嚴,不容挑釁。
“來人。”他睜開眼,眼底的血絲盡數褪去,只剩下冰冷的理智與殺意。
門外,兩個身形精悍、氣息沉穩的家丁走了進來,躬身行禮。這兩人是他父親留給他的人,修為都在煉氣六層以上,手上是見過血的,遠非先前那些只會在城里作威作福的草包可比。
“少爺有何吩咐?”左邊的家丁沉聲問道。
林浩走到桌前,給自己倒了一杯已經涼透的茶,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茶水苦澀,正好讓他亢奮的神經冷靜下來。
“我剛讓林福去辦幾件事。”他放下茶杯,聲音平淡得聽不出任何情緒,“第一,聯系黑風寨的鬼影,買一條命;第二,去散播‘幽魂草’的消息;第三,去三叔那借烈焰虎。”
兩名家丁對視一眼,眼中皆是驚色,但他們沒有多問,只是靜靜地聽著。
林浩很滿意他們的反應。他不需要蠢貨的質疑,只需要鋒利刀刃的執行。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沾了茶水的桌面上,畫出一條歪歪扭扭的線,代表迷霧森林里的哀嚎峽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