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狂風卷著沙礫,如同無數細小的刀片,瘋狂抽打著林小滿的身體。
他背上的楚惜音已經失去了大部分的知覺,身體的金屬化進程在低溫和風沙中加速,僵硬得像一尊即將徹底凝固的雕塑。
他每一步都陷進松軟的沙丘里,再費力地拔出來,肺部火燒火燎,仿佛吸入的不是空氣,而是滾燙的鐵砂。
手臂上,那枚永鑄藤晶體正發出愈發急促的震顫,一種源于靈魂深處的共鳴指引著他前進的方向。
那里,在漫天黃沙的盡頭,正有一片虛幻而溫暖的光暈在頑強地擴張。
“再撐一會兒……咱們快到了。”林小滿的聲音被風撕扯得支離破碎,更像是在對自己說。
“你說……如果我再也變不回原來的樣子,你還認得我嗎?”楚惜音的氣息微弱如游絲,貼在他的耳邊。
她的意識在冰冷的軀殼里艱難地掙扎,這個問題,耗盡了她積攢的一點力氣。
林小滿咧開干裂的嘴唇,笑了一聲,風沙立刻灌了進來,嗆得他一陣猛咳。
“你這人啊,什么時候開始怕我不認你了?”他收緊了手臂,將她固定得更穩一些,“你燒成灰,我都認得。”
這句粗糙的安慰,卻像一道微光,短暫地驅散了楚惜音意識中的寒冷。
視線的盡頭,那片淡金色的光暈愈發清晰。
記憶花園的入口處,上百名幸存者,無論是在流動城備受歧視的基底人類,還是力量覺醒的塑形者,此刻都摒棄了所有隔閡。
他們圍成一個巨大的同心圓,雙手緊緊按在沙地上,口中吟唱著同一段旋律——那段林小滿在母親的搖籃邊聽過無數次的古老童謠。
歌聲沒有力量,卻蘊含著最純粹的“愿”。
每一個音節都在空氣中震蕩,引動著一種無形的力量。
無數細小的光斑從他們交疊的手掌中逸散出來,在圓圈的中心匯聚、凝結,最終綻放成一朵朵半透明的、閃爍著微光的記憶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