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漪贈送的安神香囊,成了綿綿近日的心愛之物。那清雅的蘭芷香氣,不僅助眠,更仿佛帶著一份新結識的友情溫度,讓她在翻閱枯燥卷宗時,心境也能平和幾分。她尋了個空閑,精心繡了一個裝干花的荷包作為回禮,讓福伯差人送到了陳府。一來一往,兩位年紀相仿的女孩,情誼便在無聲中悄然滋長。
這日,綿綿正對著一本記載前朝官窯制度的典籍苦思冥想,試圖從中找出可能與張鴻這類“非官窯所屬”巧匠相關的管理漏洞或合作模式。小滿悄聲進來稟報:“姑娘,陳府派人送來口信,陳小姐邀您明日去東市的‘雅集軒’逛逛,說那里新到了一批江南的繡線和花樣。”
綿綿眼睛一亮。整日悶在別院查案,確實有些氣悶,能出門散散心,還能與陳清漪相聚,是再好不過。她下意識地看向坐在窗邊看書的衛珩。
衛珩雖未抬頭,卻仿佛腦后長了眼睛,淡淡開口:“想去便去。讓墨玄多安排兩個人跟著。”語氣是應允的,但帶著不容置疑的保護意味。
綿綿心中一甜,知道他雖不阻攔,卻將她的安全放在了首位。“嗯,我去去就回,順便看看有沒有新出的游記或雜談,或許對查案有幫助。”她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衛珩抬眸看了她一眼,眼中閃過一絲了然的笑意,并未點破。“早去早回。”
次日,綿綿帶著小滿、青黛、丹桂,以及兩名扮作普通小廝的護衛,乘車前往東市雅集軒。陳清漪已等在門口,見到綿綿,親熱地迎上來挽住她的手:“阮妹妹你可來了,我瞧見幾樣花樣子,特別襯你!”
兩位小姐攜手入了雅集軒,果然琳瑯滿目,不僅有各色絲線、繡樣,還有筆墨紙硯、古籍拓片,甚至一些海外舶來的新奇玩意兒。綿綿與陳清漪一邊挑選繡線,一邊低聲交談,從花樣配色聊到詩詞歌賦,竟發現彼此興趣相投,頗有些相見恨晚之感。
小滿和青黛、丹桂跟在身后,看著姑娘難得放松的笑顏,也都暗自高興。小滿更是與陳清漪帶來的丫鬟小聲交流起哪家的點心好吃,很快打成一片。
選購完畢,時辰尚早。陳清漪提議去旁邊的茶樓歇歇腳,聽說新來了一個說書先生,講的前朝軼事頗為精彩。綿綿欣然同意。
一行人剛走出雅集軒,迎面卻撞見幾個衣著華麗的公子哥兒,簇擁著一個面色倨傲的年輕男子。那男子目光掃過綿綿和陳清漪,在綿綿臉上停頓片刻,閃過一絲驚艷與輕浮。
“喲,這不是陳小姐嗎?真是巧了。”那倨傲男子顯然是認識陳清漪的,語氣帶著幾分居高臨下,“這位小姐面生得緊,不知是哪家的閨秀?”他的目光毫不掩飾地在綿綿身上打轉。
陳清漪眉頭微蹙,側身擋在綿綿身前,語氣疏離:“趙公子,這位是阮姑娘。我們還有事,先行一步。”她顯然不愿與這人多打交道。
這位趙公子,正是之前想強娶綿綿的那個西城兵馬司指揮趙莽的侄子趙天寶,仗著叔父的勢,在京城也是個小霸王。他見陳清漪維護綿綿,反而更來了興趣,嬉皮笑臉地攔住去路:“哎,陳小姐別急著走啊!相逢即是有緣,阮姑娘是吧?本公子做東,請二位小姐喝茶聽書如何?”
綿綿心中厭惡,面上卻維持著平靜:“多謝趙公子美意,心領了。我們已有約,不便打擾。”她拉著陳清漪想繞開。
趙天寶卻仗著人多,再次攔住,甚至伸手想拉綿綿的衣袖:“別不給面子嘛……”
就在他的手即將碰到綿綿的剎那,一只骨節分明、沉穩有力的手猛地攥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之大,讓趙天寶頓時痛呼出聲。
“誰?!敢管本公子的閑事!”趙天寶怒目回頭,卻對上一雙冰冷無波的眼睛。墨玄不知何時已如鬼魅般出現在綿綿身側,身后還跟著兩名目光銳利的“小廝”。
墨玄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趙公子,請自重。”
趙天寶認出墨玄是衛珩身邊的人,又見對方人多且顯然不是善茬,氣焰頓時矮了半截。他疼得齜牙咧嘴,色厲內荏地叫道:“你、你們想干什么?知道我叔父是誰嗎?”
“天子腳下,自有王法。”墨玄冷冷道,甩開他的手,“若趙公子無事,請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