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萬籟俱寂。
京城西郊,一座依山傍水的別院在黑夜里只顯出模糊的輪廓,幾點燈火在寒風(fēng)中搖曳,如同鬼火。這里明面上是某位富商的產(chǎn)業(yè),實則是王永年門下宋安的一處秘密據(jù)點。
一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貍貓,悄無聲息地翻過高墻,避開巡邏的護院,貼著墻根的陰影迅速移動。正是潛伏已久的墨玄。根據(jù)他連日來的觀察和竊聽,基本確定小滿就被關(guān)押在此處后院的柴房附近。
他屏息凝神,耳廓微動,捕捉著風(fēng)中傳來的每一絲聲響。護院交談的只言片語、更夫敲梆的規(guī)律、甚至柴房方向隱約傳來的……極輕微的啜泣?
墨玄眼神一凜,就是那里!他身形如電,幾個起落便潛至柴房附近。果然,門口有一名護院抱著刀,正倚著門框打盹。墨玄估算著另一隊護院巡邏過來的間隙,指尖寒光一閃,一枚細如牛毛的淬毒短針激射而出,正中那護院頸側(cè)。護院身體一軟,悄無聲息地滑倒在地。
墨玄迅速上前,用匕首削斷門鎖,輕輕推開柴房的門。
一股混雜著霉味和血腥氣的味道撲面而來。借著窗外透進的微弱月光,他看到角落里蜷縮著一個瘦小的身影,雙手被反綁,嘴里塞著破布,頭發(fā)散亂,衣衫破損,露出的手臂上帶著明顯的淤青和鞭痕。
正是小滿。
她聽到動靜,驚恐地抬起頭,淚水糊了滿臉,待看清來人是墨玄時,眼中瞬間爆發(fā)出難以置信的光芒,隨即是更洶涌的淚水。
墨玄心中一緊,快步上前,動作極輕地取出她口中的破布,又用匕首割斷繩索。
“別怕,我來救你出去。”他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令人安心的沉穩(wěn)。
小滿嘴唇哆嗦著,想說什么,卻發(fā)不出聲音,只是用力點頭,強忍著不哭出聲。
墨玄檢查了一下她的傷勢,還好多是皮外傷,未傷筋骨。他脫下自己的夜行衣外袍,裹在小滿身上,低聲道:“能走嗎?”
小滿咬著牙,試圖站起,卻因長時間的捆綁和恐懼而雙腿發(fā)軟。墨玄不再猶豫,一把將她背起,低喝一聲:“抱緊我!”
嬌小的身軀伏在他寬闊的背上,小滿緊緊摟住他的脖子,將臉埋在他堅實的肩胛處,感受到一種劫后余生的、令人想哭的安全感。
墨玄背負一人,身形依舊敏捷。他按照早已勘察好的路線,避開巡邏,迅速翻出別院高墻,沒入山林之中。直到遠離別院,確認安全后,他才將小滿放下,靠在一棵大樹下稍作休息。
“墨、墨玄大哥……謝謝你……”小滿聲音依舊帶著顫抖,但眼神已恢復(fù)了些許生氣。
“是我該做的。”墨玄遞過水囊,看著她小口喝水,問道,“他們審問你什么?”
小滿眼圈又紅了:“他們……一直逼問小姐的身份來歷,還說……只要我指認公子勾結(jié)匪類,就放了我……我不肯說,他們就……”她瑟縮了一下,沒有再說下去。
墨玄眼神冰冷,王永年果然是想從小滿這里打開缺口,構(gòu)陷公子和綿綿姑娘。
“你做得很好。”他難得地放緩了聲音,“公子和綿綿小姐都很擔(dān)心你。”
聽到小姐和公子都安好,小滿的眼淚又落了下來,這次卻帶著釋然和欣慰。
就在墨玄救出小滿的同時,鎮(zhèn)遠將軍府內(nèi),卻是另一番景象。
衛(wèi)珩并未入睡,而是在書房掌燈夜讀,手邊放著一杯早已冷掉的茶。顧惜朝大馬金刀地坐在他對面,雖然被禁足,精神卻依舊亢奮,正低聲與衛(wèi)珩分析著朝中幾位中立官員的態(tài)度。
房門被輕輕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