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萬籟俱寂,唯有打更人的梆子聲在巷陌間回蕩。城西的松泉齋早已熄了燈火,融入一片黑暗之中,只有后院里某個角落,隱約透出一點如豆的微光,仿佛蟄伏的獸眼。
蕓瀾苑內,衛珩、綿綿、顧惜朝以及墨玄,正進行著最后的部署。鎮遠侯顧霆峰雖未親臨,卻調派了數名絕對忠誠、身手矯健的侯府親衛在外圍策應,以防不測。
“根據白日的觀察和墨玄之前的探查,松泉齋后院守衛森嚴,至少有四名好手輪流值守,暗處可能還有機關。”衛珩指著簡陋的院落草圖,聲音低沉,“我們的目標是找到并帶走柳氏,同時,盡可能搜尋是否有趙元亮藏匿的其他證據。”
“我和墨玄負責潛入,吸引和解決守衛。”顧惜朝摩拳擦掌,眼中閃爍著興奮與謹慎交織的光芒,“表哥,你和阮姐姐在外面接應,一旦我們得手,立刻發出信號,由侯府的人制造混亂,我們趁亂撤離。”
衛珩卻搖頭:“不,我和你們一起進去。我對機關暗格有些研究,或許能更快找到東西。綿綿在外面策應,她心細,能察覺我們忽略的動靜。”他看向綿綿,眼神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持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將她留在相對安全的外圍,是他此刻唯一能做的保護。
綿綿深知此時不是爭執的時候,壓下心中的憂慮,用力點頭:“好!你們小心!我會注意周圍的任何風吹草動。”
子時三刻,正是人最困倦之時。三道黑影如同鬼魅,悄無聲息地掠近松泉齋的后墻。墨玄雖手臂帶傷,動作依舊輕盈,率先翻墻而入,片刻后,墻內傳來一聲極輕微的貓頭鷹叫聲——安全。
顧惜朝和衛珩緊隨其后,三人借著陰影的掩護,向內院那間亮著燈光的廂房摸去。
解決掉兩名在廊下打盹的守衛后,墨玄貼在窗邊,仔細傾聽片刻,對衛珩比了個手勢——屋內只有一人,呼吸略顯急促,似是女子,且并未入睡。
顧惜朝守在門外望風,衛珩與墨玄輕輕撬開窗戶,翻身而入。
屋內陳設簡單,一名身著素衣、容顏憔悴卻難掩清麗的年輕女子正坐在桌邊,對著搖曳的燭火垂淚,手中緊緊攥著一支珠花——正是墨玄那夜在趙元亮書房暗格瞥見的那支!她聽到動靜,驚恐地抬頭,待看清是陌生人,更是嚇得渾身發抖,險些叫出聲來。
“別怕,我們不是來害你的。”衛珩立刻壓低聲音表明來意,“可是柳氏?我們是來救你出去的。趙元亮趙大人并非急病而亡,而是被人滅口,你留在此處,同樣危險重重。”
柳氏聞言,眼淚流得更兇,卻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哭出聲,她顫抖著聲音:“你、你們是誰?我憑什么相信你們?”
“我們是查江南鹽政案的人。”衛珩言簡意賅,“趙大人手中是否留有關于成安伯李崇和永昌錢莊往來的證據?那東西現在何處?”
聽到成安伯李崇和永昌錢莊,柳氏臉色煞白,眼中閃過一絲深刻的恐懼與恨意。她猶豫地看了看衛珩,又看了看窗外。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顧惜朝急促的警示聲:“有人往這邊來了!不止一個!”
腳步聲紛沓而至,伴隨著不耐煩的呵斥:“媽的,那娘們到底說不說?再不說,直接……”話音未落,已到了門前。
情勢危急!
墨玄眼神一厲,瞬間閃到門后。衛珩則一把拉住柳氏,低喝:“信我們!否則落在他們手里,你必死無疑!”
柳氏看著衛珩清正堅定的眼神,又聽到門外越來越近的威脅話語,終于下定了決心,快速從懷中掏出一枚用油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東西塞給衛珩,同時指了指床下,用氣聲道:“賬本……副本……在床下磚縫里……還有,老爺說……關鍵在……七……”
話音未落,“砰”的一聲,房門被粗暴踹開!兩名兇神惡煞的大漢闖了進來!
就在他們進門的一剎那,隱藏在門后的墨玄手起掌落,精準劈在其中一人頸后,那人一聲不吭軟倒在地。另一人反應極快,抽刀便砍,卻被及時沖進來的顧惜朝用刀鞘架住,兩人瞬間纏斗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