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篷小船在夜色籠罩的河道上疾馳,將百工莊的喧囂與火光遠遠甩在身后。船頭,斗笠客強忍肩頭箭傷操控方向,衛珩則警惕地注視著后方,直到確認暫無追兵,緊繃的心弦才稍松。
他看向斗笠客染血的肩頭,沉聲道:“閣下傷勢如何?需盡快處理。”
斗笠客搖搖頭,聲音因忍痛而愈發沙啞:“死不了……衛世子,方才庫房中,你可看清了?”
“看清了,訓練有素的黑衣死士,精良的違禁軍械。還有……三皇子府的印記。”衛珩一邊協助他穩住身形,一邊沉聲問道:“閣下可知,那百工莊內訓練的死士,以及那些軍械,究竟是為誰效力?是三皇子,還是……那個一直未曾露面的風帥?”
斗笠客忍痛吸了口氣,聲音沙啞:“三皇子?蕭程肯定不干凈,但這些力量全為他所用倒不見得,他恐怕也只是別人棋盤上的一枚棋子,甚至……是被刻意喂食的誘餌。柳家明面依附蘇家,暗中卻未必只效忠一位主子。這江南的金錢與武力,如同水銀瀉地,無孔不入。風帥……此人極其謹慎,藏得比蕭玹更深,我也只知其名號,未見其真人。”
這番話讓衛珩心頭更沉。這意味著,在已知的蕭玹勢力之外,還存在一個更隱蔽、可能也更危險的“風帥”頭目。而三皇子蕭程,可能被其母族和蘇家背后的復雜網絡所裹挾,不自知地也在為這個勢力服務,或者被其利用。
“那背后的主導者,究竟意在何為?”衛珩追問。
斗笠客沉默片刻,緩緩道:“攪亂朝綱,顛覆江山,或許才是最終目的。蕭玹是明面上的瘋子,風帥則是暗處的毒蛇。而你們收到的那些紙條……”他頓了頓,意味深長,“送信之人,對這一切洞若觀火,其身份,恐怕就隱藏在那幾位高高在上的皇子之中。他能如此精準地預判和警示,絕非外人所能辦到。”
皇子!送信人是某位皇子!
這個猜測與衛珩之前的推斷不謀而合!只有身處權力核心圈層的皇子,才能同時洞悉西北軍情、朝堂動向乃至江南暗流!
與此同時,墨玄帶人接應上來,迅速為斗笠客處理傷口。衛珩將取自百工庫房的關鍵證據——一本記錄死士代號與部分物資調派的密冊,以及幾塊帶有特殊標記的弩機部件交給墨玄。
“立刻通過絕密渠道,分頭送回京城,直呈御前!這是柳家勾結不明勢力、私蓄死士、打造軍械的鐵證!”
“是!”
京城,皇宮。
養心殿內,皇帝同時看著幾份密報:西北顧霆峰奏報清剿風帥殘部發現與江南漕運的隱秘關聯,以及西北軍的同奸-跟隨他十余年的副將李勇,他是前靖安候夫人身邊貼身嬤嬤的兒子,可惜還不等問出風帥的身份,他便咬破毒牙而亡;暗衛密報三皇子與江南聯絡頻繁;以及……另一份關于某位皇子近日異常安靜、卻暗中有些小動作的報告。
皇帝的目光在那份關于“某位皇子”的報告上停留最久,眼神深邃難測。他并未動怒,只是用手指輕輕敲著桌面,對馮葆淡淡道:“都坐不住了。也好,魑魅魍魎,總要跳出來,才方便一并清理。”
三皇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