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兵器局”五個字,如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面,讓蕓瀾苑書房內的空氣驟然凝固。燭火搖曳,映著衛珩與綿綿凝重的面容,連呼吸都變得格外謹慎。
衛珩指尖在書案上輕輕敲擊,聲音低沉而有力:“兵器局隸屬內府監,雖不直接打造軍國重器,卻掌管著部分宮廷禁衛、儀仗兵器的維護與少量制作。更重要的是,那里能接觸到兵器圖紙、鍛造工藝,甚至可能承接某些不為人知的特殊需求。”他頓了頓,目光銳利如鷹,“能在這樣的地方安插人手,還能讓其甘愿效死,事后又迅速抹平痕跡……這股勢力的根基,恐怕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深厚。”
綿綿坐在一旁,指尖捏著那張記錄鐵匠鋪線索的紙條,心頭沉甸甸的:“會是哪位皇子嗎?二皇子蕭玠心思深沉,七皇子蕭硯步步為營,都有動機。還是說,是某位我們從未懷疑過的勛貴重臣,借著內廷職務為掩護,暗中布局?”
“皇子的可能性有,但風險太大。”衛珩沉吟片刻,搖了搖頭,“兵器局雖非核心機要部門,卻身處宮禁,直接掌控其細節,極易被人抓住把柄。風隼更可能是運籌帷幄之人,而非沖鋒陷陣之輩,他的角色,更像是為風帥勢力提供資源、掩護的‘管家’。”他看向綿綿,眼中帶著探究,“能在內府監施加隱秘影響,又能不引人注意,這樣的人,究竟是誰?”
綿綿點頭附和:“此人必定熟悉宮禁運作,甚至可能在宮中經營多年,人脈盤根錯節。我們之前追查的趙正光、孫銘,或許都只是他棋盤上的棋子。”書房內的沉默再次降臨,唯有燭火燃燒的噼啪聲,襯得局勢愈發撲朔迷離。
二皇子府的密室中,蕭玠屏退左右,獨自對著一局殘棋,嘴角噙著一絲玩味的笑意。暗衛剛剛稟報,衛珩正在追查到城西鐵匠鋪與宮中兵器局的關聯。
“宮中兵器局……呵呵。”他執起一枚白子,在指尖輕輕摩挲,冰涼的玉質觸感讓他的思緒愈發清晰,“衛珩啊衛珩,你這把刀,果然鋒利,竟真讓你刮到了這個層面。”他將白子落在棋盤上,恰好堵住了黑子的生路,“風隼啊風隼,你藏身宮闈之側,借皇權之器行悖逆之事,如今被刀鋒所指,只怕是藏不住了啊”
他并不因線索指向宮廷而驚慌,反而有種隔岸觀火的從容。他甚至有些期待,期待衛珩能順著這條線,挖出更多風帥組織中不認同自己的勢力,也能替他清掃奪嫡路上的障礙。當然,他也必須確保這把火不會燒到自己身上。
蕭玠鋪開信紙,以獨特的飛白筆跡寫下一行字:“器之瑕疵,或在庫冊”。字跡隱晦,卻直指核心——他要將衛珩的注意力,引向兵器局內部可能存在的、記錄著非常規武器制作或材料損耗的檔案。寫完后,他將信紙交給心腹:“按老規矩送去,務必干凈利落,不留痕跡。”
七皇子府的書房內,蕭硯眉頭緊鎖,在屋內來回踱步。探子剛剛回報了衛珩的新動向,線索直指宮中兵器局,這讓他心中警鈴大作。
“宮中兵器局……此事牽扯內廷,非同小可。”他低聲自語,眼中滿是警惕,“衛珩查到此地,要么是掌握了關鍵線索,要么就是被人刻意引導。若真是后者,二哥的心思,未免太過深沉。”他深知,宮廷之事牽一發而動全身,稍有不慎,便可能引火燒身。
“我們不能被卷入其中。”蕭硯停下腳步,眼神變得堅定,“傳令下去,所有與內府監、兵器局有往來的明暗線,全部進入靜默狀態,近期不得有任何動作。另外,備一份厚禮,以恭賀衛世子新婚燕爾、兼賀其弟衛瑄學業進步的名義,再次送往衛國公府。”
幕僚有些不解:“殿下,此時送禮,會不會顯得太過刻意?”“刻意才好。”蕭硯冷笑一聲,“我就是要讓衛珩知道,我與宮中兵器局的事情毫無關聯,只想安穩度日。”他必須加倍示好,穩住衛珩,同時徹底撇清自己與可能出現的宮廷風波的關系——他隱隱感到,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宮墻之內醞釀。
衛國公府蕓瀾苑內,衛珩看著最新收到的紙條,上面“器之瑕疵,或在庫冊”六個字,如同一道微光,照亮了追查的方向。他將紙條遞給綿綿,眼神銳利:“送信人再次指引,目標直指兵器局的內部檔案。他對宮廷內部的運作,似乎了如指掌。”
“十有八九是二皇子蕭玠。”綿綿仔細看著紙條上的筆跡,與之前的信件對比,“他一直在暗中推動我們追查,卻始終隱藏在幕后,其目的實在難測。我們接下來該如何?直接調查兵器局檔案,恐怕會打草驚蛇,甚至被扣上窺探宮禁的罪名。”
衛珩沉思片刻,道:“不能明查,只能暗訪。此事需借助陛下之力,但又不能完全依賴,陛下的態度始終曖昧,或許還在觀望。我需與成國公商議,他在宮中值守多年,對禁衛及內府監人員較為熟悉,或許能找到穩妥的切入之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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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商議間,小滿推門進來,躬身稟報:“世子,少夫人,七皇子府又送來了賀禮,這次還特意提及了二公子衛瑄,說聽聞二公子學業進步,特備了些文房四寶作為嘉獎。”
衛珩與綿綿對視一眼,眼中皆閃過一絲了然。“蕭硯這是在向我們示好,更是在急于撇清。”衛珩淡淡道,“他越是如此,越說明他心虛,或是感受到了極大的威脅。”
“或許,我們可以利用這份好意。”綿綿眼中閃過一絲靈光,“不妨讓青黛或丹桂,在與七皇子府送禮物的下人接觸時,無意中透露我們正在為追查刺客兵器來源而煩惱,卻苦于宮禁森嚴,難以深入兵器局調查。”
衛珩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打草驚蛇,觀其動靜?若蕭硯與此事無關,或許會置之不理,甚至提供些無關痛癢的幫助以示清白;若他有關聯,必定會有所行動,要么阻止,要么禍水東引。”“正是。”綿綿點頭,“我們正好可以借此判斷他的立場,也能試探出更多線索。”
當夜,衛珩悄然前往成國公府,與趙世淵密談。聽聞線索指向宮中兵器局,趙世淵的面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兵器局雖非機要核心,但畢竟身處宮禁,牽扯內廷。”趙世淵沉聲道,“沒有確鑿證據和陛下默許,貿然調查,極易被政敵抓住把柄,扣上窺探宮禁、圖謀不軌的罪名。此事需萬分謹慎。”
“世伯所言極是,所以我才來向您求助。”衛珩語氣誠懇,“送信人提示我們從庫冊入手,可宮中兵器局的檔案戒備森嚴,明查絕無可能。不知您是否有辦法,能讓我們接觸到相關記錄?”
趙世淵沉思良久,眼中忽然閃過一絲光亮:“有了。每年年底,內府監都會整理部分陳舊檔案,移交至宮外的皇史宥備份存放。皇史宥是收藏皇室典籍檔案之處,守衛雖嚴,但畢竟在宮外,操作空間遠大于宮內。我們或許可以從那里入手,調閱近十年兵器局移交的庫冊副本。”
“這是個好辦法!”衛珩眼中一亮,心中的陰霾散去不少,“還請世伯相助,安排可靠之人處理此事,務必小心謹慎,切勿暴露。”“你放心,此事我會親自督辦。”趙世淵拍了拍他的肩膀,“風帥勢力藏于宮禁之側,對朝廷是巨大威脅,我們必須盡快查明真相,將其連根拔起。”
夜色漸深,衛珩從成國公府返回,心中已有了明確的方向。皇史宥的線索,為他們打開了一道突破口。宮墻之下的暗影依舊濃重,二皇子的隔岸觀火、七皇子的急于撇清、風隼的深藏不露,交織成一張復雜的棋局。
衛珩與綿綿在新婚的喜悅與動蕩中,繼續著與隱藏敵人的博弈,每一步都如臨深淵、如履薄冰。但他們深知,唯有揭開風隼的真面目,找到風帥勢力的核心,才能換來真正的安寧。而那位始終隱藏在幕后的送信皇子,其真正的目的,也隨著棋局的深入,愈發撲朔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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