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玄麾下的暗探效率極高,不出兩日,關于那幾艘可疑漕船及背后漕幫的詳細情報便呈送到了衛珩的書案上。
“世子,查清了。那幾艘船隸屬于清河幫,是漕運諸多幫派中不算起眼但根基頗深的一支。幫主姓趙,人稱趙泥鰍,是個滑不溜手的老江湖,平日主要跑京城到津門一線的短途漕運?!蹦R報著,語氣帶著一絲凝重,“但這趙泥鰍,近兩個月來,與京城兵馬司的一位副指揮使過從甚密,多次在私下場合會面?!?/p>
“兵馬司?”衛珩眼神驟然銳利如鷹隼。京城兵馬司負責京城治安、巡警、消防等事宜,雖不似禁軍、巡防營那般直接掌控重兵,但其對城內街巷、三教九流的熟悉程度,以及調動底層兵丁的能力,在某些時候卻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若凌不惑勾結了兵馬司的人……那他在京城內的活動便利程度將大大增加,甚至能提前知曉一些巡防布置!
“是,副指揮使姓王,王振。”墨玄肯定道,“我們查過,此人出身寒微,靠著鉆營和裙帶關系上位,貪財好色,風評不佳。他與趙泥鰍的接觸十分隱秘,多半是收了重金,為凌不惑的行蹤和物資運輸提供掩護,甚至可能利用職權,在特定時間、特定區域為其打開方便之門。”
“凌不惑果然手段通天,連兵馬司都被他滲透了。”綿綿倒吸一口涼氣,“如此一來,我們監視永豐坊的行動也需更加小心,萬一被兵馬司的巡街兵丁無意間撞破,很可能打草驚蛇?!?/p>
“不僅如此,”衛珩指尖敲擊著桌面,發出沉悶的聲響,“我懷疑,凌不惑選擇在永豐坊藏身,可能也與此人有關。永豐坊正在那位王副指揮使的日常巡轄區之內?!?/p>
書房內氣氛一時凝滯。凌不惑的難纏程度再次提升,他不僅狡詐狠毒,更懂得利用人性的弱點,編織起一張雖不龐大卻頗為實用的保護網。
“這個王振,必須盡快控制起來。”衛珩當機立斷,“但不能由我們直接動手,否則會驚動凌不惑。墨玄,搜集王振貪贓枉法、與江湖幫派勾結的確鑿證據,要快,要鐵證如山。然后,以匿名方式,直接將證據遞交給都察院,或者……能直達天聽的地方?!?/p>
利用官場規則和御史的力量,是最穩妥且不易引人懷疑的方式。只要證據確鑿,拿下王振順理成章,凌不惑只會以為是王振自己不小心翻了船,短時間內難以聯想到已被精準盯上。
“如此甚好?!本d綿立刻領會其中關竅。
就在衛珩這邊緊鑼密鼓布局的同時,永豐坊那邊,監視的眼線傳回了緊急消息。
凌不惑藏身的院落,深夜有一名黑衣人悄然潛入,約莫一炷香后便匆匆離開。眼線冒險跟蹤了一段,發現此人最終進入了……漕幫清河幫在碼頭附近的一處貨棧。
“凌不惑與清河幫的高層直接接觸了!”墨玄帶來這個消息時,語氣帶著一絲興奮,“這說明他們可能要有大動作,或者,凌不惑準備借助清河幫的力量再次轉移!”
“繼續盯死貨棧和那個院落,尤其是夜間。”衛珩命令道,“通知我們的人,做好隨時行動的準備。另外,讓我們在漕幫內部的眼線動起來,查清那晚進入院落的黑衣人身份,以及他們密談的內容。”
獵網正在悄然收緊,但獵物也異常警覺。雙方都在與時間賽跑。
兩日后,蕓瀾苑書房內,墨玄正向衛珩與綿綿匯報。
“世子,少夫人。這段時日永豐坊那處院落并無人外出,亦無外人進入,安靜得出奇。漕幫清河幫的船只也皆停泊在港,未有異動?!蹦Z氣帶著一絲凝重,“他們似乎……取消了原定的計劃,或者,我們判斷錯了他們的意圖?!?/p>
衛珩負手立于窗前,望著院中正在撤換的燈籠,神色平靜,并無意外之色:“凌不惑生性多疑且謹慎。他或許察覺到了什么?!彼D過身,“節前他們采買的干糧和傷藥,足以支撐一段時間。他耗得起,我們更耗得起。傳令下去,監視哨位輪換,保持耐心,不可有絲毫松懈?!?/p>
“是。”墨玄領命,又道:“另外,關于兵馬司副指揮使王振的罪證已全部搜集齊全,足夠讓他丟官去職,乃至流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