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進行到后半段,蕭承印要去凈手。
陸鳴安給裴玄使了個眼色。
裴玄會意,跟了上去。
回來時路過一處假山,裴玄裝作不經意撞到蕭承印。
“抱歉,蕭公子無礙吧?”
蕭承印擺手,剛要說沒事,就瞧見從裴玄身上掉在地上的荷包。
那荷包上繡著的不是什么花啊草啊的,也不是猛虎、雄鷹之類,而是一籠白花花的包子。
蕭承印頓時心神一震。
他清楚記得,少時初練女紅的表妹送過他一枚荷包,上面繡的也是包子。
表妹因在家中總是遭受嫡姐欺負、下人刁難,吃不飽飯是常事。她總說比起那些或富貴或祥瑞的象征,能吃飽穿暖就是最好的。
所以她對自己的美好祝愿就是能吃飽穿暖,送給自己的荷包上繡的就是她認為最實際有用的東西。
這么多年,蕭承印從來沒見過第二個女子繡這樣的荷包。
裴玄看著蕭承印出神的表情,邊撿起荷包邊想,但愿這位狀元郎不要辜負了陸鳴安專門縫制這荷包的辛苦。
看裴玄要將荷包收起,蕭承印下意識上前一步,“裴將軍……”
裴玄動作一頓,故作不解地看著蕭承?。骸笆捁舆€有事?”
蕭承印喉結滾動一番,再開口時聲音中都有些許沙?。骸拔铱磁釋④娺@荷包著實有意思。不似尋常荷包繡的花鳥蟲魚,竟然是一籠包子。不知這等巧思是出自何人之手?”
裴玄笑著說:“是我夫人,她的想法總是與常人不同,說花鳥蟲魚這些都不及吃飽穿暖更加實際?!?/p>
蕭承印身子晃了晃,他知道自己此刻已然有些失態,但還是控制不住詢問:“敢問尊夫人芳名?”
“家妻姓陸,陸鳴安,清河縣知縣的女兒。”
聽到陸鳴安的名字,蕭承印整個人都控制不住激動顫抖,可再一聽后面,什么清河縣知縣之女,蕭承印頓時清醒過來,青衫長袖下的手指狠掐掌心。
“陸鳴安,真是個好名字,倒是與我認識的一人同名?!?/p>
裴玄挑眉:“看蕭公子情狀,想必是極其重要之人。若是有緣,他日倒是不妨與家妻見上一面。家妻好客,最是喜歡交友。”
蕭承印攥緊拳頭:“怕是不能了。她已……香消玉殞?!?/p>
盡管蕭承印極盡克制,但裴玄還是聽出了那聲音中的微微顫抖,和極力隱藏的仇恨。
看來蕭承印不僅沒忘記陸鳴安這個表妹,更是想要為父親一家和表妹報仇,這大概才是他投靠大皇子的真正目的。
不能輔佐一位明主于蕭承印而言是莫大的遺憾,但既然遺憾已經無可避免,那至少也要能為家人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