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將那二兩銀子交到母親手中,看著爹娘臉上久違的微光,心中稍定,安撫幾句后,他便借口疲累,回到自己那間僅能容身的偏屋。
油燈早已熄滅,只有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欞縫隙,在地面投下幾道模糊的光痕。
他沒急著躺下,走到破舊木窗前推開一道縫。
深秋寒氣頓時涌進,驅散屋里沉悶,讓他疲憊的頭腦一清。
窗外,村莊沉睡,萬籟俱寂。
二兩銀子只能贏來一些喘息之機,不過也換來了父母與族中些許信任。
但這遠遠不夠。那“驢打滾”印子錢剩下的窟窿,仍是懸頂之劍。十日期限,已過去一天。
冷風拂面,他深吸一口氣,前世身為戰略顧問的本能在這寂靜中徹底蘇醒。
習慣于在紛繁信息中抽絲剝繭,在絕境中尋找最優解。
“現狀分析…”他目光在黑暗中銳利如刀,
“資產:煤餅術初成、族內支持尚脆、二兩現銀。
負債:王家重債、家徒四壁、父傷病、自己年幼體弱。
機會:煤社初立、蘇先生或為暗線。
威脅:王家反撲、技術遭覬、族內生隙、時日無多。”
諸多信息在腦中飛快排列組合,推演種種可能。
快速變現?此路不通。
煤坊初建,產出利潤需時日沉淀,須先惠及全族,難抽現銀填債。
技術轉讓?與虎謀皮,絕不可為。
再行借貸?無非飲鴆止渴。
“關鍵還是時間…得在剩下的時間里,找條既能合規償債暫緩事端,又能為煤坊爭取喘息的路子…”
他眉頭微蹙,指尖無意識輕叩冰冷窗欞,這是前世思考難題的舊習。
“不然從債務本身入手?
為什么會利滾利,不就是王大戶挑剔糧‘成色’,硬將糧債折高銀債…這個中間肯定有模糊操作的細節。
也不知道《正雍律疏議》中有沒有關于‘折色’條款可循…”
念頭一起,還是得找時間會會蘇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