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不扶*
夜色中的少女還穿著白天的那身紅衣,外面罩著月白色的斗篷,冷玉般的膚色越顯瑩澤,眉眼五官也在朦朧中令人神往。
他一時短暫迷失,很回過神來,“阿離姑娘,你怎么在這?”
“我和我二哥一起來的。”
“那他人呢?”他四下看去,沒有看到玉敬良的身影。
“那邊有人打來打去,他去幫忙了。”
他聞言忽地變臉,趕緊示意沈青綠跟上自己,朝慕寒時走去。
“九叔,這位就是玉府的阿離姑娘。”
又對沈青綠道:“阿離姑娘,這位是我九叔。”
沈青綠沒有行禮,也沒有稱呼。
一是她原是個心智不全之人,不應(yīng)該知道見到長輩該有的禮數(shù)。二是她不知道該如何稱呼這位叫九叔的人,如果也叫九叔,顯然不太合適。
“九叔,阿離妹妹性情如此,她不是有意的,您莫要怪她。”慕霖怕慕寒時以為她是個沒有規(guī)矩的人,有心替她解釋。
她低著頭,不說話。
慕寒時睨了她一眼,對慕霖道:“你去那邊看看。”
慕霖正有此意,卻有些不放心她,叮囑道:“阿離姑娘,你好好在這里待著,我去找你二哥。”
她不宜跟去,只能點頭。
隨著慕霖的離去,四下陷下一片安寂中。
月光很亮,銀輝熠熠,是她上輩子從未見過的皎潔。那高懸的一輪玉盤,與塔燈的燈相互輝映著。
今月照她,也不知能不能照到后世的親人?她死后,他們應(yīng)該會難過吧?或許此時此刻,也有人望著月亮思念著她。
她獨自沉浸在自己的情感中,努力忽視在場的另一個人。
對于一個認定自己是心機女的人,她不想白費力氣去改變別人的想法,因為她知道最后的結(jié)果極大可能是徒勞無功,而且更讓人看輕看低。
她以為對方既然認定自己品性不堪,也不會搭理她,沒想到竟然聽到那極淡的聲音在問她,“方才我們說的話,你應(yīng)該都已聽到。”
聽到了,還是沒聽到呢?
略一思忖,她心中便有了答案。
偏見一旦形成,任何的裝可憐扮無辜都是無用功,甚至還會讓別人覺得可笑至極。更何況此時此刻,她突然不想再裝瘋賣傻。
她終于朝那邊望去,正眼看人。
月華中的男子披著厚重的大氅,面白而略虛,一襲白衣比雪還要耀眼,清逸俊美不似凡人,周身散發(fā)出對世間萬物毫不在意的氣場,似高寒之巔的殘雪,積年不化獨自皚皚。
這個人應(yīng)該身體不太好,看上去對活著似乎不太感趣。
她曾經(jīng)也是這樣,好像將生死置之度外,裝從容,裝淡然,實際上比誰都想活。
或許是同類相斥,所以她腦海中浮現(xiàn)出來的第一個念頭是:她不喜歡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