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虛弱的聲音在簡陋的屋子里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意味。他那雙原本因傷痛而有些渾濁的眼睛,在看向凌皓時,似乎清明了許多,甚至透著一股與普通山村老者不符的深邃。
村民們此刻都對凌皓佩服得五體投地,七嘴八舌地搶著回答:
“李老爺子,您可算醒了!是這位凌小哥救了您!”
“哎呀您當時摔得可真嚇人,血流了一地,腿都斷了!”
“多虧了凌小哥啊!那手法,刷刷刷幾下就把血止住了,骨頭也接上了!”
“真是神了!咱們村李大夫都沒這本事吧?”
被稱為李老爺子的老者聽著眾人的話語,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凌皓,那眼神中的探究意味更濃了。他掙扎著想坐起來一些,牽動了傷口,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您別動,傷口剛包扎好,骨折也才固定,需要絕對靜養。”凌皓上前一步,語氣平和但帶著醫囑特有的不容置疑,他輕輕按住老人的肩膀,順手又檢查了一下他額頭上敷著草藥包扎的情況,“感覺怎么樣?頭暈嗎?惡心嗎?除了頭和腿,還有哪里覺得特別疼?”
這一連串專業而細致的詢問,更是讓旁邊的村民們嘖嘖稱奇。李老爺子也是微微一怔,似乎很久沒人用這種既關切又極其理性的方式跟他說話了。
“頭…是有些暈沉,像是灌了鉛。惡心倒沒有。身上…除了這頭和腿,就是些擦碰,無大礙。”老人依言躺好,緩緩回答,然后再次看向凌皓,“小友手法精妙絕倫,處理外傷竟如此老道,不知…師承哪位高人?”
這個問題問出,屋子里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是啊,凌皓這手醫術是跟誰學的?從來沒聽說過啊!
凌皓面色不變,心里卻快速權衡。直接說自己是另一個世界的醫學博士?怕不是要被當成失心瘋。編造一個莫須有的隱世高人?漏洞太多,容易穿幫。
他選擇了部分實話和模糊處理,微微一笑道:“老人家過獎了。談不上師承,只是家中世代行醫,自幼耳濡目染,學了些皮毛。后來又喜歡自己瞎琢磨,看了些雜書,對跌打損傷、正骨止血之類的外科小技,略有心得罷了。”
“世代行醫?外科小技?”李老爺子重復著這兩個詞,眼中的驚異之色更濃,“小友太過謙了。你這止血手法,絕非尋常按壓;正骨復位,穩準利落,力度角度分毫不差;固定夾板,更是恰到好處,既能制動又不傷筋脈。這豈是‘略有心得’?便是許多成名醫師,也未必有如此精準的手法!更難得的是…”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額頭上包扎的布條和隱隱透出的草藥氣息,鼻翼微動,似乎在分辨其中的成分。
“…你用的這草藥,紫云英為主,輔以三七草和清心蘭…紫云英尋常醫者只知其能安神,你卻用其汁液外敷,取其微末凝血之效,雖效力不強,但與直接壓迫相輔相成,更能緩解局部灼痛。三七草化瘀止血,清心蘭寧神消炎…搭配看似簡單,卻精準地針對了老夫此刻傷情。這用藥思路,絕非尋常郎中的路子!”
李老爺子越說越是驚訝,看向凌皓的眼神簡直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寶。
“你甚至未用靈力探查,僅憑眼觀、手觸,便能斷癥如此精確,處理如此得當…小友,你這身醫術,絕非‘家中世代行醫’和‘看雜書’能解釋的!莫非…尊師是某位隱世的丹道圣手,或是精通醫道的元嬰大能?”
老頭顯然想多了,自動把凌皓的醫術往修仙界的高人身上去套了。畢竟,如此精妙的技藝,在他認知里,絕非凡俗手段。
村民們聽得云里霧里,什么“丹道圣手”、“元嬰大能”,離他們太遙遠。但他們明白了一點:凌皓的醫術,好像厲害得超出了他們的想象,連見多識廣的李老爺子都震驚了!
凌皓心中暗笑,這老頭倒是會自己找補。他正好順水推舟,故作高深地笑了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老人家好眼力,對藥性竟也如此了解。晚輩只是遵從醫理,對癥施治而已。至于師承,家師淡泊名利,不許晚輩在外提及他老人家名諱,還望見諒。”
這話等于默認了背后有個“高人師父”,但又什么都沒說。
李老爺子果然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向凌皓的目光頓時多了幾分鄭重和…好奇。
“原來如此,是老夫唐突了。”他語氣緩和了許多,甚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平等論交的意味,“小友救命之恩,老夫李邈,銘感五內。不知小友高姓大名?”
“晚輩凌皓。”凌皓拱手回禮,態度不卑不亢。
“凌皓…好名字。”李邈點了點頭,似乎想說什么,卻又因為傷勢精力不濟,臉上露出疲憊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