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藏閣長老冰冷的話語和那份蓋著掌門與大長老印章的手令,如同寒冬臘月里的一盆冰水,瞬間澆滅了丹室內因催化成功而燃起的火熱氣氛。
周霖和項目組弟子們臉上的興奮和自豪瞬間凝固,化為錯愕、憤怒和不甘。他們辛辛苦苦、廢寢忘食研究出的成果,竟然要被如此輕易地奪走,甚至要被禁止繼續研究?憑什么?!
“動搖宗門根基?引來外界覬覦?”周霖氣得渾身發抖,指著那長老怒道,“這分明是借口!你們就是見不得凌師兄做出成績!見不得我們丹堂革新!”
“放肆!”秘藏閣長老臉色一沉,金丹期的威壓瞬間釋放開來,如同山岳般壓在眾人心頭,讓周霖等人呼吸一窒,臉色發白,“掌門諭令,豈容你置喙?再敢胡言,以叛宗論處!”
強硬的威壓和“叛宗”的大帽子,讓周霖等人敢怒不敢言,只能死死攥緊拳頭,眼中充滿了屈辱和絕望。在絕對的權力面前,他們的努力和成果,顯得如此脆弱。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凌皓。此刻,他是唯一的主心骨。
凌皓的心中也涌動著怒意,但他的臉色卻異常平靜。他仔細地看了一遍那份手令,目光尤其在掌門和大長老的印章上停留了片刻。
大腦飛速運轉,法學博士的邏輯思維開始高速分析:第一,手令是真的,程序上似乎無懈可擊。第二,理由冠冕堂皇——“可能動搖宗門根基,引來外界覬覦”,這是一個極其模糊且無法證偽的說法,為打壓提供了完美的借口。第三,出手的是秘藏閣,這個部門獨立于各堂口,直接對掌門和長老會負責,權力極大,且一向神秘保守。
硬抗,顯然不明智。對方占著“大義”名分和實力碾壓。直接交出成果,更不可能。那等于否定了自已的道路,寒了所有追隨者的心。
必須破局!必須在規則的框架內,找到反擊的點!
凌皓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波瀾,臉上甚至露出了一絲淡淡的、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他上前一步,對著那位秘藏閣長老微微躬身,語氣恭敬卻不容置疑:
“長老息怒。掌門與大長老諭令,弟子自然不敢違抗。”
秘藏閣長老見狀,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神色,算這小子識相。
然而,凌皓話鋒一轉:“然,弟子有一事不明,還需請教長老。”
“說。”長老不耐煩地道。
“掌門諭令中言明,移交封存的是‘所有關于催化劑的研究資料、實驗數據、以及剩余的紫云英花粉’。”凌皓清晰地復述著手令內容,然后抬起頭,目光清澈地看著長老,“請問長老,何為‘催化劑’?其定義范疇如何界定?”
“嗯?”長老一愣,顯然沒料到凌皓會問出這么一個看似無關緊要的問題,“自然是你發現的那紫色花粉及其相關技術!”
“哦?”凌皓故作疑惑,“據弟子所知,‘催化’乃一普遍現象之原理概括,并非特指那紫色花粉。就如同‘燃燒’之原理,并非特指某一種柴薪。弟子所著之《催化原理初探》報告中已有闡述。莫非掌門諭令,是要封存‘催化’這一自然現象之原理?此恐非人力所能及吧?”
他巧妙地將具體的“紫英催化素”偷換成了抽象的“催化原理”!
秘藏閣長老頓時語塞,臉色有些難看:“休要詭辯!自然是指那花粉及你基于其所得之技術!”
“原來如此。”凌皓點點頭,似乎明白了,隨即又問道,“那請問長老,弟子基于對催化原理之理解,嘗試使用其他物質進行催化實驗,所得之新數據與新發現,是否也需即刻上交封存?若弟子在腦海中思考推演催化原理之其他應用,是否也算違令?”
一連串的邏輯拷問,如同綿里藏針,讓那位習慣了以勢壓人的秘藏閣長老頭皮發麻!他發現自己完全被凌皓帶進了語言的陷阱里!
是啊,怎么界定?封存具體物品容易,封存一個“原理”?封存一個人的“思想”?這根本做不到!也無法界定!
凌皓這是在用規則的模糊性,來對抗規則的強制性!
“你…你強詞奪理!”長老氣得臉色發青,卻找不到合適的話來反駁。
凌皓卻步步緊逼,語氣依舊恭敬:“弟子不敢。只是掌門諭令事關重大,弟子生怕理解有誤,執行有偏差,故而請教清楚。既然長老言明,主要封存現有花粉及直接相關數據,那弟子便依令而行。”
他轉身,對周霖道:“周師兄,將剩余的紫云英花粉,以及《紫英催化素在凝血散、辟谷丹、回氣丹中應用實驗報告》原始數據玉簡,封存好,交給長老。”
周霖愣了一下,隨即看到凌皓眼中閃過的狡黠光芒,瞬間明白了什么,連忙應道:“是!凌師兄!”他故意只取出了關于紫英催化素的那一部分最基礎的數據。
凌皓又對秘藏閣長老拱手道:“至于弟子之前關于催化原理的初步推論報告,以及一些未完成的、與紫英催化素無關的其他催化探索實驗筆記,因其并非‘直接相關’,且極不成熟,為避免誤導宗門,弟子便自行銷毀,不勞長老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