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線潰兵帶來了石破貓的死訊——那位以勇悍著稱、在羯族中能徒手搏狼的猛將,不僅戰死,頭顱更被北唐人高懸示眾!
消息如一道驚雷,炸得鞏喜碧眼前一黑,身形在馬上猛地一晃,幾乎栽落馬鞍。她下意識地死死攥住韁繩。
“石破貓…死了?”她喃喃自語,聲音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這不僅是折損一員大將,更是一場精心策劃的奇襲變成了自投羅網的蠢局!可以想見,此事若傳回國內,那些政敵會如何嘲笑她這位“女太師”?
她心中苦澀,一股郁氣堵在胸口。但此刻不容她細想懊悔,北境軍的喊殺聲仿佛就在身后,保命才是第一要務!
她強打精神,收攏殘部,朝著界城方向疾馳。界城,那是她最后的依托,只要退入城中,憑借城防堅守,再遣使求援,未必沒有卷土重來的機會。
然而,當她帶著殘兵敗將倉皇奔至界城之下,抬頭望去時——
只見城頭之上,昔日飄揚的羯族狼旗已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無數獵獵作響的北境玄鳥旗!
城墻垛口后,站滿了盔明甲亮的北境士兵,冰冷的箭鏃在夕陽下閃爍著寒光。為首一員大將,身姿挺拔如松,正是楊繼云!他手持長槍,聲若洪鐘,穿透了戰場的喧囂,清晰地砸在每一個羯族士兵的心頭:
“鞏喜碧!界城已復!此時不降,更待何時!”
鞏喜碧如遭雷擊,渾身劇震,仿佛一瞬間被抽空了所有力氣。她目瞪口呆地望著那熟悉的城樓和陌生的旗幟,大腦一片空白。
“不可能…界城…怎么會…”她下意識地搖頭,無法接受這接踵而至的打擊。歸路已斷!這四個字像毒蛇一樣噬咬著她的心。
原來,這一切皆是趙范之計。早在布置誘敵之策時,他便已密令楊繼云、馬力、杜行三將,率領兩千最為精銳、通曉羯族語的士卒,換上早已備好的羯族服飾,趁夜潛行至界城兩側山林之中蟄伏。
待鞏喜碧傾巢而出前往劫營后,他們便趁著深沉夜色,大搖大擺地來到城下。
城上守軍見下方人馬皆著己方衣甲,滿身“血污”,口稱是太師派回搬運輜重的部隊,夜色朦朧下難辨真偽,更兼聽聞前方大戰心緒不寧,竟不疑有他,緩緩開啟了城門。
就在城門洞開的剎那,楊繼云一馬當先,如同猛虎出閘般沖入城內!身后兩千精銳齊聲發喊,如潮水般涌入。
城內守軍猝不及防,尚未組織起有效抵抗,便被這群憋足了勁的北境虎賁迅速分割、剿滅。
而在府中養傷的蕭文康,聽得外面殺聲四起,侍衛倉皇來報“北境軍殺進城了!”。
嚇得他魂飛魄散,哪里還顧得上傷勢,慌忙召集貼身侍衛,連鎧甲都來不及披掛,便趁著混亂,悄悄打開北門水閘縫隙,如喪家之犬般倉皇遁走。
至此,界城易主。
眼見最后的堡壘丟失,鞏喜碧只覺一股逆血沖上喉頭,怒火焚心,竟猛地抽出佩刀,指向城頭,厲聲喝道:“眾將士!隨我……”
“太師不可!”一聲急呼打斷了她。只見大將石金倫疾馳而至,盔歪甲斜,臉上滿是血污與焦灼。
“太師!我軍新敗,士氣低迷,界城已失,城墻堅固,我軍又無攻城器械,若強行攻城,北境追兵再從后掩殺,我軍必將腹背受敵,陷入萬劫不復之地啊!”
恰在此時,一騎探馬飛馳而來,馬蹄揚塵,騎手幾乎是翻滾著跌落馬鞍,聲音帶著哭腔:“啟稟太師!大事不好!北唐大將劉世達率十萬援軍,已抵達奉天府,距此不足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