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寒意從莊氏的腳底瞬間竄至頭頂,凍得她四肢百骸都僵硬了,仿佛被活活浸在了三九天的冰河里。
“你……”
“你就是個瘋子!”
莊氏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讓春草受盡磨難,又要在最后給她一絲希望,再親手將其掐滅?
她的春草,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該是何等的絕望啊!
裴桑枝聞言,輕笑著頷首,仿佛聽到了什么絕妙的贊語:“你說得對。”
“若非成了‘瘋子’,我又如何能從你們這群吃人不吐骨頭的活閻王手中,掙出一條命來?”
“還有第三個‘好’消息,你要不要順便聽聽?”
話音未落,裴桑枝的指尖已重重按在莊氏那片青紫交織的傷痕上,力道狠戾。
直至聽見莊氏抑制不住地倒抽一口冷氣,她才勾起唇角:“這個消息,你定會……萬分歡喜。”
莊氏心下恨恨,到底誰才是活閻王啊!
整個永寧侯府所有報的喪,都比不上裴桑枝一分多!
“你帶來的,除了死訊還能有什么!”莊氏捂著臉,佯裝自暴自棄地嘶喊,“你就是個專報喪的喪門星!”
“但凡是稍講究些的門第,誰不嫌你晦氣沖天,罵你是天煞孤星,怕你這硬命克盡身邊人!”
“如今看來,榮國公府是真不講究。”
“本就子嗣凋零,數代單傳,千盼萬盼才得一個康健的繼承人,竟也敢娶你過門,難道就不怕唯一的香火也斷送在你手里!”
裴桑枝歪了歪頭,唇邊噙著一抹似笑非笑,故作驚訝道:“你這般激我,難道是想求個痛快,好讓我成全你早些下去與你的兒女團圓?”
“可,我偏生不如你的意。”
“裴春草尚且受了那么多的折磨,你也應該受受我生母受的苦。”
莊氏止不住的哆嗦。
她是真真切切地怕了,怕極了裴桑枝那些狠辣惡毒的手段。
眼見算計落空,莊氏嗤笑一聲,索性豁了出去,陰陽怪氣道:“那你倒是說說,那個讓我‘定會萬分欣喜’的好消息,究竟是個什么天大的喜訊?”
裴桑枝:“你當年費盡心機搶來的夫君,你視作畢生依靠的榮華富貴,如今被判了凌遲。陛下金口玉言,特旨不必等候秋后,暮春時節便即行刑。”
“這份‘殊榮’,足見圣心之厭棄。”
“凌遲……”
“一刀,一片肉,要剮得均勻,剮得緩慢。最妙的在于,要讓受刑人在極致的痛苦中,始終保持清醒,去數著,自己究竟被割了多少刀。”
“也不知那劊子手的手藝是否精湛,能否剮滿三千六百刀。”
“你不妨將每一刀,都當作是他往日賞你的拳打腳踢。”
“這樣想著,心里的恨意也該消了,正好鎖死今生恩怨,下輩子再做一對‘恩愛’夫妻。”
“當然,若你們當真鶼鰈情深,難舍難分我亦可為你思量得更周全些,拜托劊子手留他一片血肉予你,也好全了你這份刻骨的‘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