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點。
吳彬陽辦公室內。
徐建國坐在沙發上,對著吳彬陽大吐苦水:“吳書記,這真不是我不給陳落同志找難堪,而是這事兒他壓根兒就走不通啊。
您說這陳落同志一張嘴直接將四個食堂砍成了兩個,現在廠里面上千職工,吃飯的時候根本不夠用,我們也只是請求陳落同志能夠暫時只弄一個食堂裝修,剩下的三個來給職工吃飯,這真的不算過分啊。
可陳落同志卻想要趁火打劫,將我們食堂旁邊的那個儲料倉庫轉到他的名下,這……這不是明搶嘛?
吳書記,我這也是沒辦法了,要不然我說啥也不能來找你啊,所以你看……你能不能幫我們和陳落同志說說?
你放心,我保證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有下次的話,我……我就……”
就在徐建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訴說著他的‘苦楚’的時候,辦公室的房門突然被人敲響,隨后陳落在吳彬陽的秘書帶領下走了進來。
看到陳落,徐建國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心虛中透著一絲尷尬,還有一絲藏不住的惱怒。
畢竟今天這事兒,在他看來根本不算個事兒,當然,不僅僅是他,在如今這個年代里,徐建國的意識是幾乎所有國營廠子領導的意識。
在他們看來,雖然現在實行了改革,一些廠子里的部分要被承包出去,可在他們的心里,這并不是他們能力不行,甚至那些承包的項目對于承包人而言,也不是在給他們解決難題。
說句不好聽的,在徐建國的潛意識里,陳落能夠承包他們棉紡廠的食堂,那是上級領導下的命令,他們棉紡廠可沒有求著陳落承包。
吳彬陽此時也放下了手里的筆,笑看著走進來的陳落,道:“陳落同志也來了?看來這事兒還真挺嚴重的,不知道陳落同志怎么想的?”
陳落不置可否地聳聳肩,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徐建國,直接道:“也沒啥想不想的,在我看來,棉紡廠的領導壓根兒就沒有將所謂的合同當回事兒,更沒有將他們自己說過的話當回事兒。
畢竟當時在簽訂合同之前,我可是直言過,一旦合同簽訂,整個食堂如何做,怎么做,那是我自己的事情,和棉紡廠沒有任何關系。
至于廠里的職工能不能吃上飯,這個更不是我要考慮的問題,而且當時與會的棉紡廠領導們可是全都答應了。
好嘛,這合同剛簽了幾天?他們就跟我來這個,咋的?真當我陳落好欺負唄?既然如此,這食堂我不承包了,誰愛承包誰承包去,畢竟我就是個小老百姓,泥腿子,沒那么多的錢往里砸。
當然,既然是簽了合同的,吳書記您也在場做了見證的,所以違約的違約金他們棉紡廠必須得賠給我,連帶著承包費用和已經砸進去的裝修費用,三倍賠償合計三萬一千六百三十塊錢,錢到,我走人!”
陳落一口氣將自己所有的話全都說了出來,隨后才屁股坐在了徐建國的對面,閉著眼睛不再看任何人。
只是他的話卻讓徐建國徹底炸了,噌得站了起來,目瞪口呆地看著陳落,咬牙道:“陳落同志,你這是想干什么?三萬多塊錢,你這獅子大開口的也太過分了吧?我告訴你,最多將承包費用還給你,順便補償你三百塊錢的損失,你愛要不要!”
此話一出,陳落直接被氣笑了,他并沒有去看徐建國,而是看向了旁邊兒的吳彬陽,滿是玩味的開口道:“吳書記,我想問問,在咱們內地,這個合同他到底算不算數?如果不算的話,那我就得考慮咱們內地和港島的合作問題了,畢竟我可是中間人,這要是中間出了什么岔子,我一個泥腿子根本扛不起這么大的責任。
我還有老婆孩子呢,我不可能拿著他們的生命安全開玩笑,所以,今天這事兒到底該怎么辦,還請吳書記給個章程!”
這次陳落連帶著對吳彬陽的態度也冷淡了不少,畢竟當時可是吳彬陽請他過來給棉紡廠減輕擔子,承包食堂的。
現在出了問題,他不但沒有大印是能胡亂蓋的?
想想剛才陳落對自己的態度,吳彬陽的心底泛起一抹苦澀,若是今天這事兒傳到省里袁書記和嚴書記的耳朵里,那他這個市書記還能不能坐得穩,那就得打個問號了。
徐建國并不知道內地跟港島有什么合作,可他作為棉紡廠的廠長,也算是體制內的老油子了,所以在察覺到吳彬陽的臉色沉下去的時候,他的心里便咯噔一下,涌現出了一股極其不妙的感覺。
“陳落同志,你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我剛才詢問你的意見,也只是單純地想要問問你是否還想要承包棉紡廠的食堂罷了,你可千萬別多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