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政司書房內,燭火通明。陸清然伏案疾書,將賬冊中關于“雀巢”以及幾處可疑物資流向的線索逐一摘錄、分析,試圖勾勒出“匠人工坊”可能的位置輪廓。父親名字帶來的巨大沖擊余波未平,化作一股更加洶涌、更加冰冷的動力,驅使著她不敢有片刻停歇。
然而,就在她全神貫注之際,石竹面色蒼白、跌跌撞撞地沖了進來,聲音因驚恐而變調:“先生!不好了!顧大人那邊……‘千金臺’出事了!后院突然起火,顧大人正帶人強攻,里面打起來了!西城兵馬司的人到了,要拿顧大人問罪!”
筆尖在紙上劃出一道長長的墨痕。陸清然猛地抬頭,眼中瞬間布滿了寒霜。
后院起火?強攻?西城兵馬司問罪?
一連串的信息如同冰雹砸下。她立刻意識到,這是“鷂子”的反擊!放火毀跡,制造混亂,甚至可能動用官面上的保護傘來反咬一口!顧臨風處境危險!
“備車!去‘千金臺’!”陸清然霍然起身,動作快到帶倒了身后的椅子。她必須立刻趕去,顧臨風不能出事,那些被抓獲的賭坊人員也可能掌握著關鍵線索,絕不能落到心懷叵測的西城兵馬司手里!
然而,就在她抓起官帽,準備沖出書房的瞬間,一股極其微弱、卻讓她嵴背瞬間僵硬的異樣感,如同毒蛇般悄然爬上心頭。
太安靜了。
法證司內外,原本應該有玄甲衛和“暗焰”的護衛輪值巡視,即便在深夜,也總有細微的腳步聲和呼吸聲。但此刻,除了石竹粗重的喘息和她自己急促的心跳,外面一片死寂。
連蟲鳴都沒有。
不對!
陸清然猛地停下腳步,一把將剛要沖出去的石竹拽了回來,同時反手關上了書房的門,并迅速落下門栓。
“先生?”石竹驚愕不解。
“噓!”陸清然壓低聲音,眼神銳利如刀,示意他噤聲。她側耳傾聽,敏銳的聽覺捕捉到了書房窗外,極其輕微的、衣袂摩擦和靴底沾地又抬起的細微聲響。
不止一個人。而且,是在悄然靠近,刻意收斂了氣息。
不是自己人!玄甲衛和“暗焰”的護衛不會用這種方式接近她的書房!
調虎離山!不,是雙管齊下!“鷂子”或者說“蛛網”,不僅要在“千金臺”對付顧臨風,還要趁著她這里防衛可能因關注那邊而出現松懈的空檔,對她下手!目標很明確——她,以及她剛剛帶回來的、那些致命的賬冊!
冷汗瞬間濕透了陸清然的后背。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腦飛速運轉。書房只有一道門,窗戶雖有幾扇,但都被她從內閂死。然而,對方既然敢來,必然有所準備,破門或破窗而入只是時間問題。指望外面的護衛?恐怕他們已經兇多吉少,或者被什么手段暫時引開或制住了。
不能坐以待斃!
她的目光迅速掃過書房。這里是她工作的地方,堆滿了卷宗、書籍,也有她從現代帶來理念、指導制作的一些簡易實驗器具和化學藥品——用于檢驗分析,也有些……可用于非常規用途。
她的視線落在角落一個上鎖的小柜子上。那里存放著一些危險性較高的物品:純度較高的硝石(用于一些顯色反應)、烈酒(消毒和提取)、硫磺粉(殺蟲和檢驗)、以及幾種混合后會產煙或輕微爆燃的礦物粉末(用于模擬現場或教學)。
絕境之中,唯有險中求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