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的咆哮灌滿桑林,破窩棚像個醉漢般搖晃,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
“不能這么等死!”阿房猛地從草墊上坐起,牙齒凍得打顫,眼神卻亮得嚇人,“柴火!得去找柴火!這破絮頂個屁用!”
趙政蜷縮著,臉色青白,但聽到她的話,眼底那點渙散的光也凝聚起來。求生的本能壓過了凍僵的麻木。
(現代意識:…對,燃料!基礎生存法則!這系統除了報警屁用沒有!)(始皇意識:…寡人竟需…親自斫柴?)
“棚子后面…那棵老桑樹…有枯枝!”趙政的聲音嘶啞,卻帶著決斷,“我去掰!”
“不行!風太大!我去!”阿房按住他,語氣不容反駁,“你身子抖得站不穩!看著棚子,別讓風把頂掀了!”
她說完,猛地吸了口氣,像一頭敏捷的小豹子,猛地鉆出窩棚,瞬間就被風雪吞沒。
趙政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死死盯著棚外那一片混沌的白,聽著狂風卷著雪粒砸在草席上的可怕聲響,第一次覺得時間如此難熬。
(孩童意識:…阿房…快回來…)
幾分鐘后,一個雪人連滾帶爬地鉆了回來,懷里緊緊抱著一捆比她胳膊還粗的枯桑枝,頭發、眉毛全都結了冰凌。
“快!接一下!”她聲音都凍變了調,把柴火塞給趙政,又猛地轉身,“還不夠!我記得東邊坡下有片枯灌木!”
第二次,她回來時嘴唇都紫了,懷里抱著更多柴枝,還拖著幾根干枯的野蒿。
“夠了…阿房…夠了…”趙政看著她幾乎凍僵的樣子,喉嚨發緊。
“不夠!”她眼睛赤紅,呼出的白氣瞬間被風吹散,“這點柴撐不到天亮!你等著!”
第三次,她出去的時間更長。趙政的心一點點沉下去,幾乎要不顧一切沖出去找她時,她才再次出現,這次懷里抱著的不是柴,而是幾個沾滿泥雪、凍得硬邦邦的…紅薯和一小把干癟的玉米棒子!
“!?”趙政愣住了。
阿房臉上混合著凍出來的眼淚和一種豁出去的狠勁:“…隔壁…隔壁張老頭地窖口的草垛松了…我…我掏出來的…”她聲音發虛,不知是凍的還是怕的。
(現代意識:…好家伙…末世求生之順手牽羊?這技能點歪了吧?!)(始皇意識:…竊鉤者誅?…然,活下來…方有日后!)
顧不上多說,兩人手忙腳亂地在棚子角落清理出一小塊地方,用撿來的碎石塊勉強搭了個極小的灶坑。阿房哆嗦著拿出火石,艱難地引燃了干燥的野蒿,再小心地加上細枯枝。
橘紅色的、微弱卻無比珍貴的小火苗,終于跳躍起來!
溫暖的光芒瞬間驅散了方寸之地的黑暗,也仿佛照亮了兩人幾乎凍僵的心。
“快!烤烤手!”阿房把趙政冰冷的手拉到火堆上方。
又把那幾個凍紅薯和玉米棒子塞進火堆旁的灰燼里埋好,“等會兒…等會兒就有吃的了…”
小小的窩棚里,終于有了一絲煙火氣和人間的溫暖。兩人圍著那簇小小的火堆,貪婪地汲取著熱量,身體終于不再抖得那么厲害。
趙政看著阿房被火光映亮的、依舊帶著后怕卻努力擠出笑意的臉,忽然低聲道:“…下次…別一個人去偷。等我一起。”
阿房愣了一下,重重點頭:“…嗯!”
吃了烤得焦黑卻暖透心肺的紅薯和玉米,身上也暖和了些,困意襲來。兩人依偎著,守著那堆漸漸變小的火,昏昏欲睡。
然而,柴火終究有燒盡的時候。后半夜,風雪更大了。火堆越來越弱,最后一點火星掙扎著熄滅。
寒意再次如同潮水般涌來。
就在兩人幾乎要被凍僵時,趙政忽然豎起耳朵:“…有動靜!”
窩棚外,風雪聲中,隱約傳來細微的“窸窣”聲,像是有什么東西在雪地里刨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