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頓,語氣里也帶著幾分唏噓:“至于老夫人和王夫人那邊,更是沒什么聲響,仿佛……仿佛忘了芙姐兒的生辰似的,連句問候都沒有。”
墨蘭握著賬本的手指猛地收緊,指尖泛白,連指節都微微泛青。
慧姐兒七歲生辰時的情景,她至今還記得清清楚楚。雖不比男丁那般大肆慶祝,卻也辦得體面周到。父親盛纮特意過問了好幾次,長柏哥哥和海氏嫂子更是親力親為,不僅備了豐厚的禮物,還請了京中幾家相熟的世交家小姐妹,在府里擺了兩桌家宴,熱熱鬧鬧地過了一日。便是素來不管事的祖母,也送了一支成色極好的羊脂玉簪,算是給足了臉面。
可到了芙姐兒這里……同為盛家的孫女,竟是這般冷遇?
“女兒雖不如兒子金貴,可七歲生辰,也不至于如此潦草寒酸。”墨蘭低聲自語,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物傷其類之感。
她自己便是庶女出身,太明白這種被忽視、被輕慢的滋味了。當年在盛家,若非母親林噙霜步步為營、拼命為她爭搶,她只怕比如今的柳氏還要艱難。柳氏性子雖強勢,卻娘家勢力單薄,沒什么依靠;長楓哥哥又是個不爭氣的,在父親盛纮面前素來不得臉,連帶著他們的女兒芙姐兒,也成了盛家孫輩中最不起眼的一個,連生辰都被這般輕慢。
一股同為女子、同為母親的不平之氣,在她胸中悄然涌動。她想起洗三宴時,婉兒和芙姐兒并排坐在榻上,穿著相似的衣裳,眉眼間竟有幾分相似,被下人們打趣說像一對雙胞胎;想起柳氏當時那謹慎又帶著一絲渴望被接納的眼神,想起她偷偷塞給自己一盒精致的胭脂,低聲說著“以后還要姐姐多照拂”。
這不僅僅是為柳氏和芙姐兒不平,更是因為她從芙姐兒身上,看到了若無依仗,自己的女兒們未來可能面臨的處境——在龐大的家族關系網中,逐漸被邊緣化,被遺忘,被輕慢,如同路邊的野草,無人問津。
一個念頭,如同暗夜中的星火,迅速在她心中燎原,變得清晰而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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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下手中的賬本,抬眸看向采荷,眼神清明銳利,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決斷:“采荷,去開我的私庫。”
采荷一愣,隨即應聲:“是。不知大娘子要取何物?”
“挑幾樣好東西。”墨蘭緩緩開口,語氣沉穩,“我記得私庫里有一套赤金嵌珍珠的頭面,樣式小巧精致,正適合小姑娘戴;再選兩匹顏色鮮亮、質地頂好的蘇杭新緞子,要最時興的石榴紅和月白色;還有前兒南邊莊子上送來的那匣子南珠,顆顆圓潤飽滿,也一并取來。”
采荷愈發訝異,臉上滿是不解:“大娘子,這是……要給哪位送禮?”
墨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眼中閃爍著精明的光芒:“芙姐兒叫我一聲姑母,我這做姑母的,總不能眼看著侄女的生辰過得如此冷清。盛家上下不重視,我來給芙姐兒做臉!”
她頓了頓,語氣加重了幾分,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你親自去備禮,用最好的描金漆盒盛放,再挑兩個伶俐妥帖的婆子,到時候跟著你一起去盛家。陣仗不妨大些,務必讓盛家上下都看清楚,我們永昌侯府,記得侄女的生辰,而且,很看重。”
采荷心中一動,瞬間明白了墨蘭的深意。這哪里是單純給芙姐兒送生辰禮?這分明是向盛家傳遞信號——她盛墨蘭,如今在婆家站穩了腳跟,不僅過得風光,還有能力和意愿提攜她想提攜的人。柳氏和芙姐兒,便是她選中的第一個示好和結盟的對象。
這既能全了她與柳氏之間因孩子而生的那點情分,也能在盛家內部,為自己和女兒們埋下一顆有用的棋子。日后若是在侯府有什么變故,或是女兒們婚嫁需要助力,柳氏和長楓哥哥,便是她在盛家的一處助力。
“另外,”墨蘭補充道,“你再遣人去盛家給三嫂嫂遞個話,就說芙姐兒生辰那日,我會帶著婉兒和寧姐兒一起過去給她賀壽,讓她們小姐妹也好好聚聚。”
“是,奴婢明白了!”采荷心領神會,連忙躬身應道,轉身便要去辦。
“等等。”墨蘭叫住她,“禮物要包裝得精致體面,遞禮時不必刻意張揚,卻也不能太過低調,讓盛家所有人都知道,這是我永昌侯府大娘子親自為侄女備的生辰禮。”
“奴婢省得。”
采荷退下后,墨蘭走到窗邊,推開半扇窗戶,晚風帶著草木的清香吹了進來,拂動她鬢邊的碎發。她看向庭院中,三個女兒正圍著奶娘玩耍,寧姐兒沉穩地帶著妹妹們搭積木,婉兒性子溫婉,正耐心地哄著鬧鬧,三個小小的身影,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嬌憨可愛。
她的目光,最終落在了婉兒身上。婉兒性子最軟,也最與芙姐兒投緣,今日聽聞芙姐兒生辰被輕慢,她心里定是不好受的。
墨蘭在心中默默念道:婉兒,別怕。還有寧姐兒,鬧鬧,曦曦。娘不會讓你們像芙姐兒這樣,淪落到無人問津、任人輕慢的地步。
這世道本就輕慢女子,嫡庶有別,男女有別,處處都是規矩和偏見。可那又如何?
她盛墨蘭,當年能憑著庶女的身份,爭得一份人人羨慕的婚事;如今,也能憑著自己的算計和手段,為女兒們掙出一份應有的體面和尊榮!
她抬手撫上自己的臉頰,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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