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略方向已定,優化的路徑清晰地標注在白板上,如同行軍地圖。但蘇晚晴深知,再完美的戰略,若沒有一支信念堅定、利益同頻的團隊去執行,也只是一紙空文。資本的壓力可以暫時屏蔽,但內部的軍心,必須立刻穩固。
深夜的辦公室,只剩下她和技術合伙人王磊,以及運營核心韓梅梅。咖啡已經續了不知第幾杯,空氣中彌漫著疲憊與一種奇異的亢奮。
“好了,”蘇晚晴將三份薄薄的,卻意義非凡的文件推到兩人面前,“現在沒有外人,我們聊聊最實際的問題。”
王磊和韓梅梅低頭看去,瞳孔皆是一縮。那是經過修訂的《股東協議》和一份全新的《股權激勵方案(草案)》。
“晚晴,這是……”韓梅梅的聲音有些發緊。在初創公司,股權是比任何口號都更具分量的承諾,也是最為敏感的神經。
蘇晚晴沒有繞圈子,她的目光坦誠而直接:“路演之前,我們更多的是靠理想和情誼捆綁。但現在,我們走到了一個新的關口。外面是資本的滔天巨浪,里面是我們必須守護的‘山海’。我不想只靠情懷讓大家跟著我冒險。”
她指向那份股權激勵方案:“這是為接下來引進的核心人才準備的,也是對我們早期團隊的再次確認。我們要讓每一個為‘山海’拼命的人,都清晰地看到,他們的汗水,能兌換成怎樣的未來。”
然后,她的手指落在《股東協議》上,語氣變得更加凝重:“而這份,是關于我們三個人,關于‘山海’這艘船的最終航向。”
她深吸一口氣,拋出了那個最關鍵,也最容易被回避的問題:“王工,梅梅,拋開所有理想化的說辭,告訴我,你們個人對‘山海’最終的期待是什么?是希望它有一天被巨頭高價收購,實現財務自由?還是希望它獨立上市,成就一個我們親手締造的品牌傳奇?或者,有其他更深層的追求?”
會議室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這個問題,像一把鑰匙,試圖打開每個人內心最真實的保險箱。
王磊搓了搓臉,技術人的務實讓他率先開口:“晚晴,我不懂那些太虛的。我就覺得,我們做的這個東西,有用,能幫到那些學生,這事兒本身就有價值。被收購?聽起來不錯,拿錢走人。但……總覺得像是自己辛苦養大的孩子,轉頭就賣了。”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了些,“如果能一直做下去,把它做到最好,做到別人一提校園市場就想到‘山海’,我覺得……更帶勁。”
韓梅梅接著說道,眼神里閃爍著感性的光芒:“我忘不了那個給我們寄手工餅干的女孩,她說因為‘山海’的主理人經歷,讓她找到了自信。晚晴,我想要的不只是一個成功的公司,我更想要一個能溫暖人、成就人的平臺。如果被收購,新的資本方還會在乎這些嗎?我害怕‘山海’會變成純粹的賺錢機器,丟掉它的魂。”
蘇晚晴靜靜地聽著,心中暖流與責任感交織。她知道了,她的戰友們,要的不僅僅是財富。
“我明白了。”她點了點頭,將協議翻到特定條款,“那么,我們就在這里,白紙黑字地定下我們的‘基石協議’。”
她的指尖劃過幾條新增的條款:
“第一,一致行動人條款。在任何關于公司控制權、戰略方向(包括并購、上市)的重大決策上,我們三人保持一致立場,共同進退。這是為了防止未來資本介入后,利用股權分散分化我們。”
“第二,創始人股權鎖定與退出限制。除非公司實現ipo或達到某個我們共同認可的里程碑,否則我們三人的原始股不得隨意轉讓。我們要告訴所有潛在投資人,創始團隊與‘山海’深度綁定,決心毋庸置疑。”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條,‘山海靈魂’保護條款。在任何融資協議中,必須加入對我們核心商業模式(主理人體系、社區運營、產品價值觀)的保護性條款,確保即使未來股權被稀釋,‘山海’創立的初心和根基不被資本意志輕易動搖。”
她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著兩人:“這意味著,我們放棄了短期套現的捷徑,選擇了更艱難、但可能更有價值的長遠道路。我們不僅是在為自己奮斗,也是在為我們共同相信的‘價值’而奮斗。可能會很苦,壓力會更大,你們……愿意嗎?”
王磊幾乎沒有猶豫,拿起筆,在需要他簽名的地方唰唰寫下名字,咧嘴一笑:“搞技術的,就認死理。我認準了‘山海’,認準了你們倆。”
韓梅梅眼眶微紅,也堅定地拿起筆:“我不想有一天,我們變成自己曾經討厭的那種‘商人’。這份協議,守的是我們的初心。”
簽完字,三只手緊緊握在一起。沒有豪言壯語,但一種比任何法律條文都堅固的信任與承諾,在空氣中凝結。這不是簡單的利益捆綁,而是基于共同愿景的靈魂契約。
蘇晚晴知道,她穩固了最關鍵的“基石”。接下來,無論面對顧淮之那樣精明的資本家,還是來自市場的驚濤駭浪,她都有一個能背靠背作戰的核心團隊。
“那么,”她收回手,眼神重新變得銳利而專注,“讓我們開始吧,用這一個月,把‘山海’鍛造成真正的鋼鐵堡壘。”
團隊的基石已然筑牢,前路的風雨,便有了抵御的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