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越聽越是心驚,臉上血色漸褪:“父皇他……會做到如此地步?”
李逸塵看著他,目光平靜無波。
“殿下,您今日質問的,是玄武門。觸碰的,是陛下皇權根基最敏感、最不容置疑的痛處。陛下首先是皇帝,然后才是父親。對于可能動搖根本的威脅,再如何謹慎排查都不為過。”
“這并非尋常父子慪氣,而是涉及儲君、涉及國本、涉及陛下自身權威與歷史評價的大事。”
李承乾怔在原地,呼吸微微急促。
他直到此刻,才更深刻地意識到自己白日里那番“求教”的真正分量和危險性。那不僅僅是頂撞,那是在搖撼一株參天大樹的根基。
而他之前竟只沉浸于觸怒父親的興奮和短暫的勝利感中。
一股后知后覺的寒意從脊椎竄上。
“所以殿下,”李逸塵鄭重道。
“今后言行,務必慎之又慎。所有思考,必須源于‘自學’。”
李承乾用力點頭,將這話刻在心里。
與此同時,兩儀殿內。
燈火通明,卻氣氛壓抑。
李世民并未如李承乾所想那般暴怒不息,他臉上的震怒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冷峻。
他坐在御案后,面前站著內侍省的首領太監。
內侍省首領太監乃是王德。
王德侍奉李世民多年,謹慎低調,掌管宮內事務,深得信任。
“查得如何?”李世民的聲音平穩,聽不出喜怒,但熟悉他的人都能感受到那平靜下的暗流。
王德上前一步,躬身回道。
“啟稟陛下,臣已即刻派人查問東宮今日當值及附近宮人。據回報,張大人離去后,殿內除太子殿下外,僅有數名宦官宮女及三位伴讀。彼等皆言只見殿下獨自發怒,摔砸器物,隨后便起身往兩儀殿來。期間并未見與何人長時間密談。”
李世民的手指輕輕敲擊著重新收拾好的御案,發出規律的輕響,“能說出那般引經據典、直戳心肺的誅心之論?”
“東宮近日可有新進人員?尤其是伴讀、侍講之類?”
王德立刻回道:“回陛下,東宮屬官及侍從人員近期并無大的變動。三位伴讀中,皆是舊人。臣已初步查過,幾人都是身家尚算清白,入宮后亦無異常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