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米飯,一盤蔥花豆腐,一盤水煮白菜。豆腐被炒得細碎泛灰,白菜看著軟爛,因為少油而毫無色澤。
“吃飯了。”杜鵑將飯菜擺在桌上,不冷不淡地道:
這語氣聽著,就像是施舍一般。
人不吃飯,會死。
沈青綠不會和自己的命作對,她像個提線的木偶,木木然過去,一口一口機械般往嘴里送飯送菜。
杜鵑見她和平日里一樣吃的一點不剩,眼底隱有鄙夷之色。
莫說是主子姑娘,便是大姑娘跟前的喜鵲她們,誰不是吃得精少。哪里像這個傻子,天天光知道吃,吃了睡,睡了吃。
正收拾碗筷時,見她木呆呆地徑直往出走,立馬沖過來攔在她面前。
“姑娘,夫人吩咐過,你要好好休息,不能再出門。”
她聞言,眼珠子一動不動,定定地看著杜鵑。
杜鵑被她看得發怵,暗罵這個傻子不會是越來越傻了吧?
半晌,她直直地轉身,重新回到床上,像個木頭人般躺進被窩里。
*
月朗清寒,夜涼如水。
睡在外間的杜鵑裹著厚厚的被子,像是被什么東西敲了一下頭。迷瞪瞪地瞪開眼睛,好像聽到開門的聲音。
“吱呀”
門從里面打開,冷風吹進來的同時,月光照在那開門之人的身上,竟然讓人生出飄然若仙的錯覺,好似欲乘風而去。
她剛想叫出聲來,忽地想到什么捂住自己的嘴。
這傻子不會是犯了夜游癥吧?
秦媽媽交待過,近段日子不能再出差錯。聽說犯夜游癥的人不能受到驚嚇,否則可能會被嚇死,所以她不能叫。
她輕輕地起身,悄悄地跟上去。
沈青綠聽到后面的動靜,嘴角勾了勾。
白天躺夠了,夜里也該出來活動活動,賞賞景,松松筋骨,順順找些事來做,否則該有多被動,多無趣。
她不停地往前走著,木木呆呆,又直挺挺的,看著雖說與平日里給人的印象差不多,但在這樣的夜里,分外的詭異。
杜鵑越看她就越覺得她是犯了夜游癥,心里罵罵咧咧,暗恨自己侍候這么個主子,半點前程也無,還要擔驚受怕。
等到了流芳小筑附近,她才停下來,望向水那邊的水榭樓閣,燈籠的光輝映著,在月色中猶如瓊樓玉宇。
這里是東院,而靜心院在最西邊。
東為正,西為偏,好比她和玉流朱。
杜鵑就站在她身后,見她一步步往水邊走去,心提到嗓子眼的同時,又升出隱蔽的念頭,猶豫著該不該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