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鵑就站在她身后,見她一步步往水邊走去,心提到嗓子眼的同時,又升出隱蔽的念頭,猶豫著該不該阻止。
“祖母……”沈青綠呢喃著,人已近到水邊。
一聽到這兩個字,杜鵑趕緊收起不該有的念頭,心突突地跳。若是這傻子再出事,縱是夫人那關好過,老夫人那里怕是無論如何也過不去。
她一下子沖過去,打算抱住沈青綠。
誰知她人剛碰到沈青綠,沈青綠一個轉身,反手將她一推,她瞬間落了水。
池水并不算深,但人若是一時不察掉下去,少不得驚慌失措,大呼救命。
巡夜的下人聽到聲音趕過來,先是看到站在水邊木頭人一樣的沈青綠,再看到水里面掙扎的杜鵑,皆是暗道一聲晦氣。
這動靜鬧得不小,很快驚動住得最近的謝氏。
謝氏聞訊而來時,杜鵑已被人救起。
春水猶刺骨,她白天才因為救人而被凍過一回,眼下又來了一遭,身體因為冷而抖得厲害,上牙齒碰著下牙齒,不停地咯咯作響。
“祖母。”沈青綠看到謝氏,空洞的目光再次煥發光亮。
謝氏見她穿得單薄,大半夜的還出現在外面,忙問杜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鵑發著抖斷斷續續地解釋時,玉晴雪帶著秦媽媽趕到。
玉晴雪二話不說,將自己身上的斗篷解下來披在沈青綠身上,“阿離,你怎么出來了?”
沈青綠沒看她,看著謝氏,“我想祖母,我來找祖母。”
謝氏聞言,再看她臉上那帶著可憐和小心翼翼的歡喜,不由得揪了揪心,“你這孩子,你好好睡覺,睡醒了祖母就會去看你。”
她搖頭,似是有些疑惑,“冷,睡不著。”
冷?
謝氏下意識去看玉晴雪,玉晴雪自責道:“母親,是我不好。我怕阿離夜里起高熱,讓人將窗戶打開通氣。許是進了點風,所以阿離覺得有點冷,我等會就讓人關上,再加多一個炭盆。”
到底是自己最疼愛的女兒,謝氏不好怪她,逐將怒火對向杜鵑,“你又是怎么回事?怎地落了水?”
杜鵑目光驚疑不定,看向沈青綠。
是這個傻子推的她!
但是她能說嗎?
沈青綠像是知道她的為難,主動承認,“祖母,是我推了她。”
一語驚人,眾人皆是震驚。
月色與燈籠混合的光線中,她披著玉晴雪月白色的斗篷,被月光與燈光籠罩出一層暖玉色,襯得那殊色無雙的五官更加出眾,尤其是那雙眼睛。黑漆漆地生出光彩,似最上等的黑玉,盡顯韜光的靈氣。
這還是那個傻了的表姑娘嗎?
下人們懷疑著,你看我,我看你。
沈青綠絲毫不覺得自己說了多么驚駭的話,還在親慕地看著謝氏,“她推了我,我推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