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人的影子漸漸與場館的黑暗分層,又漸漸的,顯露出影子上更多的紋理細節。
近了,更近了。張之奇的三角眼擰巴在一起,忽的睜開了些許。
“哎,姑娘哎,你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嗎?”
黑暗中的人影并沒有回話,依舊是那沉穩的步伐。
隨著高跟鞋聲越來越近,一個身影緩緩從黑暗中走了出來。先是那一身束身的小西裝,然后是染血的白襯衫和撕扯開的短裙與磨刮破損的黑色絲襪,最后是那灰敗的瓜子臉,大眼睛,以及幾乎全白的瞳孔,和滿臉血糊刺啦的血污。那是一只喪尸,準確的說,看穿著,應該是一只曾經的游樂園售票員小姐姐變成的喪尸。她的臉上還殘留著一絲往日的美麗,可如今卻布滿了血絲,幾近純白的眼睛里透著詭異的渴望。她的身上散發著一股濃烈的腐臭味,讓人作嘔。
“好家伙,丑得這么漂亮!”
張之奇看著這只喪尸,忽然大笑了起來,卻在笑了幾聲后瞬間頓住。
他知道,這只喪尸可不簡單,能讓這間場館形成一個喪尸的真空帶,眼前這只喪尸,恐怕有幾把刷子。
果然,還沒等張之奇反應過來,喪尸突然發出一聲嘶吼,朝著他撲了過來。張之奇連忙拔下頭上插著的木簪,嘴里念道:“天地玄清,陰陽五炁,萬法本源,應元普化,天沖傷震,天輔杜巽,木木雷風,咒憑恒而敕之,急急如律令!”
一道閃電驀地從張之奇手中的發簪射出,朝著喪尸飛去。
然而,這道閃電就如同冬日里的戀人互相貼近的唇齒一般,只在中間留下了細如發絲的痕跡。張之奇也瞬間如同熱戀中的情侶的心一樣,酥酥麻麻。
個屁啊!
售票員喪尸似是被張之奇這道靜電激怒,忽然飛身而上,朝著張之奇伸出了利爪。
“哎呀,這破玄術,道爺平時對你不薄啊,有事沒事都牽你出來溜溜灣的,怎么關鍵時候了你特尼昂的掉鏈子!”
張之奇一邊罵著,一邊躲避著喪尸的攻擊。他左躲右閃,身上的道袍又被扯破了幾個口子。不過這樣看上去,張之奇那靈活的躲閃,真不像是年逾耄耋的老人。
“哎喲喲!道爺我就這一身衣服,你可下手悠著點吧!”張之奇躲避著攻擊,嘴也閑不下來,對售票員喪尸的攻擊指指點點的,若有旁人在側,甚至能看得出女喪尸的動作中仿佛帶上了氣急敗壞。
可能是長時間的攻擊一直沒有奏效,售票員喪尸的動作突然一頓,隨之而來的,是她走出來的場館深處,那無盡的黑暗接踵而至,遮天而來。
“這又是什么戲法?”見售票員喪尸停下,張之奇也止住了躲避,看到這喪尸能帶動如此異象,他渾濁的三角眼忽然迸發出了精光。
看著那售票員喪尸的身形逐漸隱入黑暗,四周的場景也逐漸的無法看清時,張之奇右手持著發簪,左手則背過身去開始了掐算。
指尖點動幾下以后,張之奇陰惻惻的抬起頭,歪嘴一笑,“找到你了!”
說罷,張之奇抬腳向前踏出一步,嘴中大喝一聲:“震!”接著,腳下迅速向右一轉,身形快速移到右側稍靠后一點的距離,同時第二聲喊出,“巽!”
售票員喪尸似是感受到了什么,黑暗中勁風刮來,張之奇快速向后下腰,空中瞬間遺留下兩簇白毛。他毫不遲疑的借著這下腰的動作立刻朝著正對身后的方位,不顧形象的翻滾而去。一直滾了五六圈,才扶著地面站起來,說話聲音也小了很多,同時還帶上了一絲絲的慌亂,“乾……”
話音還未落,張之奇立刻又趴了下去,同時頭頂上傳來空氣被割裂的聲音。張之奇不敢站起身,四肢并用的朝著滾過來之前稍微偏右一點的方向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