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記木料行東家的“畏罪自盡”,如同一盆冷水,澆熄了剛剛燃起的線索之火,卻也印證了這條線索指向的方向之關鍵。蕭玹的果斷滅口,表明其組織嚴密,反應迅速,絕不容許任何可能導致其核心暴露的風險存在。
然而,永王府別院這個名字,卻如同黑暗中另一顆微弱的星火,雖然遙遠,卻清晰地標示出了一個可能的方向。
“永王……”衛珩在書房中踱步,眉頭緊鎖,“這位皇叔祖,年事已高,多年不問政事,只醉心書畫園林,在京中素有閑云野鶴之名。他的別院,會與蕭玹牽扯上關系?”
綿綿沉吟道:“或許正因其不問政事,名聲極好,才更容易被利用。蕭玹行事詭秘,最擅長的便是利用這些看似絕無可能的目標作為掩護。西郊皇莊是如此,永王府別院,為何不能是另一個?”
“查,但必須萬分謹慎。”衛珩停下腳步,對墨玄吩咐,“永王身份特殊,若無確鑿證據,絕不能輕動。先從外圍入手,查清那批木料的具體用途,核查永王府別院近期的人員變動,尤其是是否有陌生面孔或行為異常者出入。所有探查,必須偽裝成意外或常規巡查,絕不能引起王府警覺。”
“是,世子。”墨玄領命,深知此事比探查西郊皇莊更加棘手。
就在衛珩將注意力轉向永王府別院時,朝堂之上,因上巳節刺殺事件引發的余波仍在持續發酵。
二皇子蕭玠在經過太醫數日精心診治后,終于悠悠轉醒。皇帝親自探視,父子二人密談許久。隨后,宮中傳出旨意,褒獎二皇子:忠孝勇毅,堪為表率,賞賜無數,并令其安心在宮中養傷,一應起居由太醫院和御前侍衛親自負責。這份榮寵,看似浩蕩,卻也讓二皇子徹底處于皇帝的視線之內,動彈不得。
三皇子蕭程眼見二哥因禍得福,心中焦灼更甚。他加緊在朝中活動,一方面指使手下官員彈劾與七皇子走得近的幾位大臣,暗示他們可能與逆黨有染;另一方面,則大力舉薦自己的親信接管玄武營清洗后空出的幾個關鍵職位,試圖將京畿兵權進一步攬入手中。
七皇子蕭硯則依舊深居簡出,但暗中動作不斷。他似乎察覺到了衛珩一方在暗中追查的方向,竟也悄悄派了人手,開始留意與陳記木料行有過往來、且背景存疑的幾家府邸,其中,竟也包括了永王府別院!他的目的不明,是也想揪出蕭玹以立功,還是想趁機摸清對手底細,亦或是另有圖謀?
一時間,京城之內,幾方勢力似乎都隱隱將目光投向了那位看似超然物外的永王叔祖。平靜的王府別院之下,暗流潛涌。
國公府內,綿綿主持中饋越發得心應手。福伯將外院打理得井井有條,張媽的手藝也征服了府中上下的胃,連衛老夫人那里都時常點名要她做的點心。借著整頓的余威和施以的小恩小惠,綿綿已基本將國公府內的人心收服。
這日,她正與青黛核對給永王府例行送節禮的單子,丹桂從外面進來,低聲稟報:“姑娘,奴婢按您的吩咐,留意著府外與二房、三房有舊的那些人的動向。發現三夫人馮氏娘家的一個遠房侄子,前幾日在西市與人吃酒時,曾吹噓自家與永王府別院的管事相熟,能弄到里頭淘汰下來的上好花木。”
三夫人馮氏?那個一向低調、只關心自家小院的三嬸?
綿綿心中一動。三房專注于庶務,與各府莊田、采買管事有些來往并不稀奇,但涉及到此刻正處于微妙關頭的永王府別院,就不得不讓人多留一個心眼。
“可知他們具體談了些什么?那永王府別院的管事姓什么?”綿綿追問。
丹桂搖頭:“那人酒后胡言,語焉不詳,只提了句馮管事,具體名諱未曾提及。奴婢已讓人繼續盯著那馮家侄子了。”
馮管事……綿綿將這個名字記下,準備晚些時候告知衛珩。三房在這潭渾水中,究竟是無意被卷入,還是也藏著不為人知的心思?
夜幕降臨,墨玄帶回了對永王府別院外圍探查的初步結果。
“世子,那批木料確已運入別院,用于修繕臨水的一座觀景閣。別院近期人員進出如常,守衛也算嚴謹,但并未發現類似西郊皇莊那樣的異常森嚴。不過,屬下發現一個疑點——別院的車馬隊中,有幾輛運送日常用度的馬車,其車輪轍印較深,且車夫舉止沉穩,不似普通仆役,倒像是……練家子。”
“還有,”墨玄補充道,“我們設法遠遠觀察過那位馮管事,此人約莫四十歲年紀,行事干練,在別院中似乎頗有權力,但背景干凈,查不到與靖安侯府或已知的蕭玹勢力有任何明面關聯。”
車輪印深,車夫似練家子……這暗示別院內可能隱藏著不該存在的人或物。而那位馮管事,雖然背景干凈,但越是干凈,在此時反而越顯得可疑。
“繼續監視,重點留意那幾輛馬車和馮管事的動向。”衛珩下令,“另外,想辦法查清永王近期是否去過別院,以及他對別院事務的知情程度。”
線索似乎再次匯聚,指向了那座雅致的永王府別院。那里,是另一個被精心布置的陷阱,還是藏著揭開蕭玹真面目的關鍵鑰匙?衛珩與綿綿都感到,他們正在接近風暴的核心,而這一次的對手,或許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狡猾和難以捉摸。
喜歡公子他總在碰瓷請大家收藏:()公子他總在碰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