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將近,京城內外都浸在辭舊迎新的熱鬧里。家家戶戶忙著掃塵、貼春聯、備年貨,街頭巷尾的攤販高聲吆喝著,紅綢、福字、鞭炮串掛滿街巷,空氣中彌漫著糖果的甜香與臘肉的咸香。二皇子謀逆案的余波漸漸平息,朝堂新秩序穩固;靜安侯府昭雪之事也在穩步推進,證據鏈已然完整,只待年后春暖花開時正式下旨平反。一切看似都朝著安穩的方向發展。
衛國公府也添了幾分年節的喜氣,老夫人親自指點下人布置庭院,衛琮則與衛珩商議著祭祖的流程,蕓瀾苑內,綿綿正帶著青黛、小滿整理送往各府的年禮,賬本上一筆筆記錄得清晰工整。
然而,衛珩心中那根關于凌不惑的弦,始終緊繃著。這位新風帥如同附骨之疽,朝廷搜捕月余仍無蹤跡,讓他無法真正安心。墨玄早已加派人手,對京城各處可疑地點進行拉網式排查,尤其是那些與舊日“風”字營、百工莊有過關聯的廢棄院落、隱秘商號,連城郊的破廟、窯廠都未曾放過。
這夜,雪后初晴,月光清冷地灑在積雪上,反射出銀白的微光,讓夜色不算太暗。衛珩剛與綿綿商議完年節禮單,正準備歇下,忽聽外間傳來極其輕微的三聲叩窗聲,這是墨玄約定的緊急信號,非重大發現絕不使用。
衛珩神色一凜,迅速披衣起身,動作輕緩卻利落。他剛起身,綿綿便醒了過來,眼中閃過一絲警惕,也起身穿衣,壓低聲音問:“怎么了?”
“墨玄有急報,別怕,有我在。”衛珩按住她的手,語氣沉穩。話音未落,墨玄已一身寒氣地閃入室內,玄色勁裝沾著雪沫,面罩下的眼神凝重如鐵:“世子,城西發現蹤跡。一個更夫被打暈在巷子里,衣物被剝,疑似有人冒充更夫夜間活動。我們的人循著腳印追蹤到一處廢棄磚窯,里面有近期有人停留的痕跡,還發現了這個。”他遞上一小截被踩碎、卻仍能辨認出是某種藥材的根莖。
綿綿接過,湊近鼻尖仔細聞了聞,又就著燭火反復細看,臉色驟然微變:“這是鬼見愁!”她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此藥性烈,氣味特殊,常用于淬煉見血封喉的劇毒,且京城附近極少見,多生長在北方的深山里。我從前照顧父親母親時,讀過大量醫書,這味毒草因毒性霸道,所以我印象極深。”
“據之前查到的信息,凌不惑擅長用毒。”衛珩眼神瞬間冰冷如霜,“他果然還藏在京城左近,甚至可能……就潛伏在城內!冒充更夫,是為了借著巡夜的便利打探消息、轉移行蹤,不引人懷疑。這廢棄磚窯,恐怕只是他臨時落腳或聯絡的據點之一。”
“屬下已派人將磚窯暗中圍住,擴大搜索范圍,查看是否有其他殘留線索,同時加派了盯梢的人手,一旦有人靠近,立刻稟報。”墨玄補充道。
“做得對。”衛珩沉吟片刻,指尖在案上輕輕敲擊,“他選擇年關前露面,絕非偶然。年節前后人員流動大,守衛難免因籌備年事而松懈,正是他動手的良機。”他轉頭看向綿綿,眼神中帶著擔憂,“府中防衛需再加強,尤其是蕓瀾苑和父親、祖母的住處,二房與三房在側院,倒是問題不大。調一批最可靠的家將守在院外,夜間巡邏加倍,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入。”
綿綿鄭重點頭:“我明白。明日我便以年節布置為由,讓管家從外院調人,既不引人注意,又能筑牢防線。”
與此同時,鎮遠侯府的年節氛圍濃厚。顧老夫人讓人在府門前掛起了兩盞巨大的紅燈籠,顧夫人則忙著給陳清漪準備新年的衣物,挑選的都是柔軟保暖的料子,連嬰兒的虎頭鞋都做了兩雙,一雙紅緞繡金,一雙藍緞繡銀,憨態可掬。
夜深人靜,顧惜朝剛巡夜回來,脫下帶著寒氣的鎧甲。雖已夜深,他卻先去了正院向母親請安——這是他一直養成的習慣。
顧夫人還未歇下,見他進來,放下手中的針線,關切道:“這么晚才回來,可用過宵夜了?”
“用過了,母親不必掛心。”顧惜朝溫聲道,目光落在母親略顯疲憊的臉上,“您也要多保重身子,這些針線活讓下人做便是。”
顧夫人笑道:“給清漪和孩子準備的東西,我親手做才放心。”她如今全部心思都放在即將出生的孫兒身上,雖忙碌,卻精神矍鑠。
從正院出來,顧惜朝又去祖母院外問了安,得知老夫人已歇下,這才放心回自己院子。經過陳清漪院門時,屋內燭火已熄,守門丫鬟迎上來小聲說:“少爺,夫人已經歇下了。”他便輕輕離開。自陳清漪有孕,為免自己巡夜歸來驚擾她安眠,他暫宿在隔壁廂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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