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鳴安注意到裴靖的眼神,瞬間就意識到自己露出了破綻。
她沒第一時間藏起手,免得顯得太刻意:“五弟這是要干什么?”
她冷著臉先發制人:“總不至于因為我先前的責問便記恨到要教訓我一頓的地步吧?”
裴靖急切地剛要說什么,低沉冰冷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
裴玄的眼睛漆黑如墨,如不見底的深淵,注視著裴靖,聲音沉穩如鐘:“對你嫂嫂要尊重,話想清楚了再說。”
這時候的裴靖才仿佛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他先是低頭垂眸,后扶著椅子扶手緩緩站起來,輕輕拍了拍身上微不足道的塵土,臉上又恢復了一貫的溫潤有禮。
“兄長教訓的是,剛剛是我失態了。我只是看到嫂嫂的一個動作,想起了一位故人。”
陸鳴安心中發冷。
她知道裴靖說的是她。可他怎么能?!
她都已經死了!被裴靖和陸鳴鸞迫害到自盡!裴靖怎么還有臉能這樣堂而皇之地談論她!
是篤定這世上沒有鬼神,死了的人不能報復嗎?
裴玄冷冷吐出兩個字:“出去。”
裴靖微微抿唇,最后看了一眼陸鳴安,轉身離開。
裴靖前腳剛走,裴玄就盯著陸鳴安,開門見山地問:“你跟他之間有沒有需要我知道的事?”
陸鳴安想了想,還是說:“之前有一次我醉酒,在王府后花園偶遇他,發生了點誤會。”
“什么誤會?”
“就是……”陸鳴安輕咳一聲,“他可能誤會我在勾引他。”
陸鳴安已經做好了裴玄會問是真誤會還是假誤會的準備。畢竟原身的名聲不好,陸鳴安覺得裴玄可能多少也聽說過一些。
豈料裴玄卻什么都沒問,只是說:“他這人心術不正,你與他少接觸。”
陸鳴安一怔,隨即笑了:“不是說君子不背后語人是非?”
裴玄劍眉一揚:“我何時給的安安錯覺,讓安安以為我是君子?”
一句“安安”把陸鳴安都給叫懵了。
從前,只有娘親和外祖父一家會這么叫她。
裴玄看著陸鳴安怔愣當場,還當是自己的玩笑惹惱了陸鳴安,斟酌著道歉:“是我言辭不當,抱歉。”
“你……跟我道歉?”
裴玄:“自然。你我即便約定了三年后和離,現在也是過了三媒六聘之禮的夫妻,而且又在合作,我當更尊重你。方才是我不好,你若還氣不過,打我兩下出氣也行。”
陸鳴安低下頭陷入沉默。
四品中郎將,面對著被迫娶來的妻子,一句道歉能這般坦蕩,還只是為了一個嚴格來說都不能算是錯誤的行為。
若是換成裴靖,即使真是他錯了,最后也只是不痛不癢地揭過去。